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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回光（第2页）

“别哭。芝芝，你笑起来最漂亮了。”

“言哥，你放心去吧，我，早已经不恨你了。”吕宁强坐在病床的另边，对着床上的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如几十年前阳光帅气，只是那过去依旧让他沾上了洗不去痞气在里面。

叶佳奈在身后扯了扯他，想提醒他别在这种场合笑得那么灿烂，却看见他的侧脸已经有泪痕闪现，一滴泪水正沿着痕迹骤然滑落。

“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次的道歉我接受了。”在一旁的叶佳奈再也忍不住，掩面跑出了病房，在外一个人坐着哭泣，跟着简芝芝来的那个男人递给她一包纸巾便又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另一端。

嗡~嗡嗡。叶佳奈怀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着备注的“大宝”，忍了忍哭意，在挂断的前一秒，还是滑动了接听。

“妈妈，言叔叔怎么样了。”

“医生说，只是回光返照，你爸，芝姨和列克伯伯都在里面。”

“弟弟一直吵着要去看言叔叔，我也想。”

“你在家照顾好弟弟，到时间了，会让你们来的。”叶佳奈不等他们的回答，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简芝芝也出来坐在她旁边，另一边吕宁强也半抱着她。“他有话想跟列克大哥说。”

“列克，刚才，书达来过了吧。”

“是，被我揍了一顿，那小子就是个祸害，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怪物，我绝不承认他是你的孩子”。列克修斯有些激动，当年的事他才十岁不到，就有如此深的谋算。

“书达从伦理上来说不是我的孩子，但血缘上是。是我那些年对他偏见太深，要是我好好开导，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你错就错在当年你一时心软把他带了回来，不然我们……”

“列克，是我一直没有走出来。”夏温言打断了他。“对不起，我唯独辜负了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当年是我先招惹你的，也是我先沦陷的，是你一直坚定着没有回应我，也是我没有把握住你唯一一次的动摇。我现在这样，真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那就换一句话说吧，我能遇见你比遇见岳庭宥还要幸运还要高兴。”

“我也是。”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列克修斯也不得不依着夏温言，将他最后的时间留给夏书达。

轻轻放下他的手，用他还算高大的身躯遮掩住药床上的他，只为了留下一个淡淡的吻，永别他的爱人。

走廊上，鞋跟碰地的声音规律响起，还是一身红色西装的夏书达张扬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刚才乱得飞扬的头发被整整齐齐的梳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方也被修饰均匀，仿佛他也才刚到，之前被揍的事情并不存在。

“各位叔叔婶婶好，请问我可以进去见我爸爸了吗？”

咔嗒一声，病房门从里打开。列克修斯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夏书达，忍了又忍，才终于开口:“可以了，你进去吧。”

但夏书达丝毫不买他的账，从他身边过时，还做了个鬼脸。他可以和任何人虚与委蛇，但唯独列克修斯不可以，这个情敌直到现在都还横插在他与父亲之间着实可恨。

哼。

夏书达进去一把锁上了门，却一直靠在门上躇蹰。

“书达。”

听见呼唤的他才一步一步的走向病床，看向那个与自己十分相似，朝思暮想的人。心底一股酸涩和不舍涌起。“爸爸。”

两人安静许久，终是夏温言先开了口。“书达，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是在你死后不去和他们针锋相对吗？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招惹我，我就不会动他们。”

“你还是那么聪明，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夏温言习惯的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就像他平时摸别的小孩子的头一样，但又想到现在的书达也许已经不需了，又准备把手放回去。

夏书达眼疾手快的捞起还未完全落下去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还蹭了蹭。”爸爸还从没这样摸过我的头。”

他虽已接近三十岁，但略显童颜的他笑起来依旧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般神采奕奕。夏温言看见他这个样子竟有些恍神，这感觉太像当年他和岳庭宥初见那样了，他现在才相信列克说的那句话：夏书达只有在你面前才算是个正常人。

“对不起。”夏温言知道他没多少时间了，无奈才专挑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说着一些煞风景的话。

“你是我的孩子，也同样是他的孩子，是我对你有偏见，所以才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当年我对你视而不见，你也依旧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我现在也不会那么难受。”

“但我当时狠不下这颗心。”

“我不怪你的，爸爸，小时候不懂事，确实不明白您为什么把我带在身边又冷漠我。直到知道真相后才知道，那时还能跟在您身后，对我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谢谢。”得到这句话，夏温言不再像往常一样去琢磨它的真假，即使夏书达现在这句话是个谎言，那他也愿意就这样带着他的宽恕离开。

转过眼睛对着天花板，沧桑的眼中最后一抹火光像在火柴刚被擦燃的瞬间就被熄灭一样，一抹释然带着他破碎不堪的过去与灵魂消弥于世间。

若不是那年杏花微雨还透看寒气，若不是他那天一身薄衣短打，若不是他那天一时兴起对他施舍了昙花一现的善举。他也不会将其当为从未感受的温暖而决定用一生去追逐他，深陷在他表里不一的旋涡中，导致他那无比悲惨的像个笑话的一生。

而现在，他那残破的灵魂拖着麻木的躯体终于来到了尽头，早已冰冷的心也终于在此刻已真正的在这个世界各个难度都被定义为停止跳动。

如果还有来生，我愿不再为人。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