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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五三

  贾环从家学里出来，弃了马车在街上闲逛，这个摊子瞅两眼，那个摊子摸两把，玩的不亦乐乎，又循着香味来到一个馄饨摊子，足吃了四碗馄饨下去，才摸着肚皮心满意足的离开。

  &1dquo;我总觉得自己手上缺了点东西，你觉得如何？”走了一截，他回头去看赵国基。

  &1dquo;看上去挺好的，没觉着缺了啥啊！”赵国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满头雾水的道。

  这档口，一个手提鸟笼，身穿华服，屁股后头跟着一帮狗腿的纨绔子弟大摇大摆擦肩而过。贾环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1dquo;嗐，我说呢！还缺了个鸟笼子。走着，去花鸟市场。”

  两人到得花鸟市场，寻摸了一只小巧可爱的画眉，挑了个做工jīng致的红木鸟笼，一并付了银子，正准备再买两包鸟食，却见街道拐角冲出一个手拿砍刀，面容狰狞的少年，径直朝二人冲杀过来，喝骂道，&1dquo;贾环，哪里跑？看我今天不砍死你！”

  &1dquo;好家伙，这还不跑？”贾环抱起鸟笼，拉上赵国基便夺路狂奔，被街上的行人撞翻几次，又左脚绊右脚摔了几跤，形容好不&1squo;1ang狈’，频频回头看去的脸上更带着&1squo;惊恐万状’的表qíng。

  那人见了越拼命追赶，誓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慌不择路的跑进一个死胡同，贾环抱着鸟笼蹲坐地上，鼻端喷出一股股粗气，仿佛累到极点再跑不动了。赵国基张开双手护在他身前，质问那少年，&1dquo;我们招你惹你了？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1dquo;我弟弟被他开了瓢，现如今还没醒过来呢！”少年指了指贾环，蔑笑道，&1dquo;欺负我弟弟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家是gan啥的，我爹黑白两道通吃，连王夫人、琏二奶奶也对他多有仰仗，你贾府里一个小小庶子竟敢如此张狂，活得不耐烦了吧！置你们于死地倒不至于，毕竟是族人，让我砍两刀，这事便算了了！”

  &1dquo;这事如何能了？待我回了老太太，叫她治你的罪！”赵国基高声怒吼。

  贾环呼哧呼哧大喘气，仿佛还未缓过劲儿来。

  &1dquo;我娘年纪不大，论起辈分贾老太太还得叫她一声姑奶奶呢！治罪也轮不到贾老太太！再者，我只说这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谁还能杀了我不成？顶多挨两句骂罢了，不痛不痒的。”少年得意的大笑。

  原本还期待是谁雇了杀手来gan掉自己，却不想只是个半大孩子报仇心切，既无埋伏也无同伙，更没啥yīn谋诡计。贾环越听越觉得没意思，装也装不下去了，站起身将鸟笼塞进赵国基怀中，一把将之推到旁边，急促的气息转瞬变为沉稳，&1dquo;一边儿去，弄伤了我的小画眉拿你是问。”

  然后看向少年，不耐开口，&1dquo;好好一件事，被你三两句话说得兴味索然。你耽误我许多时间知道么？环三爷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边说边把拳头捏的咔哒作响。

  少年见他死气沉沉的眼珠渐渐爬满血丝，一股凶煞之气由内之于外，在巷子里弥漫，心中便先怯了，想跑又觉得忒没种，只得握紧砍刀颤声警告，&1dquo;你，你别过来！我这刀可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别把我bī急了！”

  &1dquo;我这拳头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贾环轻轻一笑，人已鬼魅般飘至少年身边，扣住他拿刀的手腕，摁住他后脑便往旁边的墙壁撞去。

  少年撞得七荤八素，刀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抱着头缩着身体哀嚎道，&1dquo;求你别杀我！我好歹也是你的族人！打死族人你名声还要不要了？这可是革除功名的大罪！”

  贾环起先不听，一拳一拳往下捶，听到最后一句才停顿了片刻，回头朝赵国基看去，&1dquo;这话是真的？”

  &1dquo;真的真的！残杀族人是大罪，不但革除功名，且一辈子不能参加科举！”赵国基生怕闹出事来，连忙点头，最后又加了一句，&1dquo;你好歹替姐姐想想，你若断送了前程，她还不得被贾家磋磨死？”

  贾环一腔郁怒无处泄，狠踹了少年一脚，又拳拳往他脸颊边的墙壁轰击，分明是血rou之躯，撞上墙砖却出金属般的砰砰声，更有碎石四处飞溅，吓得少年裤裆都湿了。待贾环停手，骨节只微微泛红，连一小片皮屑都没掉，墙壁却被砸出一个凹dong，细看还能现拳头留下的印痕。

  那少年咔擦咔擦转头看去，眼眶都快裂了，再咔擦咔擦转回来，忽然像上紧了条一般，麻溜的往地上一趴，重重磕头道，&1dquo;环三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猪油蒙了心了才敢在您老头上动土&he11ip;&he11ip;”

  贾环接过赵国基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白玉般jīng致完美的双手，觉得心qíng转好，像个没事人似得笑起来，&1dquo;大家都是族人，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利于家族繁荣昌盛不是？今天便饶了你。”

  少年大喜，磕头磕的更重了。

  贾环蹲在他跟前，戳戳他额头红肿不堪的伤口，道，&1dquo;今儿就教你个乖，报仇不是这个报法。若我是你，绝不亲自动手，撒一大把银子出去能雇来多少地痞流氓小混混？且不能一下就弄死了，那多没儿？一百两买一只手，二百两买一只脚，三百两买一根舌头，四百两买一双眼睛，五百两买裤裆里那玩意儿&he11ip;&he11ip;玩残了玩坏了，叫他一辈子生不如死，那才叫报仇呢！知不知道？”

  少年听得骨头都寒了，浑身似针刺一般悚然，边磕头边啼哭道，&1dquo;小的知道了！谢三爷教诲！小的就算自戕，也不敢找您报仇啊！”

  &1dquo;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日后你还可以来找我玩，只不过段数不能这般低劣了，否则我会生气的，知道吗？”说到这里，贾环轻笑起来。

  少年的嗓音本就带着金属般的清越，再被两旁的墙壁一阻，更添了几分连绵不去的空灵，显得好听至极。但在旁人耳里却不啻于恶鬼嘶鸣，猛shou咆哮，还没gan透的裤裆又沁出许多骚臭的尿液。

  贾环面露嫌弃，站起身退后两步，正yù摆手令他离开，似想起什么挑眉询问，&1dquo;哎，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1dquo;环三爷不知道我是谁？”少年磕头的动作顿了顿，见他面露疑惑，又问，&1dquo;那您知道我弟弟叫什么名字么？我爹呢？我娘呢？”

  贾环挑眉，&1dquo;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那少年仿似得了天大的便宜，也不磕头求饶了，脚下一用劲便跃起来，转瞬便跑得不见人影，心中暗暗忖道：得，您既不知道我是谁那就好办了，回去立马收拾东西举家搬迁，这辈子都不与您照面！

  跑到半路想起老娘正前往贾家告状，吓得膝盖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连忙转了方向没命狂奔，终于赶在老娘敲响贾府大门的时候将她拽走。

  赵国基盯着空无一人的巷口呆，好半晌才惊叫道，&1dquo;哎呦喂，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奇了！你当你跑了我就找不着你了？明天家学里一问便知！”

  贾环也呆了呆，听闻这话提点道，&1dquo;明天再问人都跑了，现在就去给我问。听他口气，他家应该是混黑社会的，我那些个铺面正好缺人看场子，找到后带了来，我跟他好好谈谈人生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