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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沒有養過貓，但這個心理效應在6啟明身上得到了驗證。當他經歷母親的拋棄，父親的意外去世，被所有人放棄送進福利院，她不計前嫌地收留他在身邊。

從此以後，欺負過她的少年，變成了無畏無懼守護她的騎士。

約好了周三去幫6啟明的朋友送東西，趕上晚高峰，滿月收到6啟明發來的微信，說堵車，讓她稍等一會兒，馬上到。

養老院的內部設施這兩天滿月基本逛遍了，功能性比她想得全面。閒來無事，想起昨晚刷抖音看見吳奶奶拍到庭院西側有一處鹿園，裡面養了梅花鹿，她決定去溜達一圈。

地燈亮著昏黃的光，籬笆里圈著三隻小鹿，一點都不怕人，看見滿月都伸脖探腦湊過來，簡直萌化人心。

滿月掏出手機一頓狂拍，突然間能理解朋友圈瘋狂曬娃的寶媽，太可愛了，根本忍不住。

開過車輛擁堵路段，6啟明盡力提高車，不想讓滿月等太久。然而等他趕到，滿月卻不在房間，他站在門口給她撥電話。

剛接通，還沒等問她在哪裡，那邊就著急發出求救，「6啟明你快來，我遇到尾隨的了，我不敢動。」

「你在哪兒呢？」6啟明的心臟驟時一緊，急問。

「我也叫不出這是哪兒，就是從鹿園回來的那條路上。」

這姑娘真是一刻不讓人省心，養老院是6啟明親自設計的，一草一木的位置他都瞭然。

走廊迴蕩著急促的腳步聲，電梯滯留在一樓，6啟明等不及了，推開消防通道的門，快步走樓梯下去，最後幾級台階乾脆大步跳下。

他神色焦急地往樓外走，再次叮囑滿月，「你別掛電話，我現在過去。」

「那我站在原地等你，你快點兒。」

「好。」

聽得出來6啟明跑得著急，聽筒里傳來斷斷續續的氣喘，他抑制著慌亂的心緒，語氣平穩地安撫滿月，「你別怕，我在呢。」

不到五分鐘，滿月遠遠望見跑來的男人身影，她收了耳邊的手機，同樣朝他小跑過去。

剛站穩腳步，滿月就被6啟明單臂攬進懷中，鼻尖撞到了男人結實的胸膛，嗅到涼絲絲的寒氣。

6啟明平復著呼吸，掌心扣在滿月的腦後一下下撫著，不沾半點男女的情色氣，單純是擔心她。

穩了穩情緒，6啟明鬆開了手，自頂至踵打量著面前的滿月，問她：「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有事兒的是它。」滿月一臉正經地指給6啟明看。

順著滿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黑色的織網間卡著一個栗色的毛絨腦袋，愣頭愣腦睜著眼睛盯著他倆，像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絲毫沒有受到危機的驚恐。

6啟明心情複雜，好氣好笑又無奈，但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步履款款走過去幫助這個「尾隨者」脫困。

滿月站在6啟明身旁，絮絮講述自己的遭遇。

「我給它拍完照準備回去等你，結果剛走沒多遠，就聽見身後有動靜。一回頭，就看見它卡網裡了，我不敢弄，我怕它咬我。」滿月揮手指著空曠的冬野，「你說那麼大一片地方它不走，非往這網裡撞，它是不是眼神不好啊？」

正當滿月認真思考小鹿是不是有眼疾，6啟明冷不防來一句。

「它傻。」

「你小點兒聲。」滿月瞪了他一眼，「動物也有自尊，萬一小鹿聽懂了，多傷心。」

「小鹿不會傷心的。」6啟明解開網子，放它重獲自由。

「呵。」滿月乾笑一聲，「你以為你叫小6就懂小鹿啊。」

看著小傢伙四條腿一起蹦蹦躂躂跳遠，6啟明又看向滿月，認真說：「因為它是小狍，傻狍子的狍。」

傷自尊的是滿月，她趕緊點開朋友圈，刪掉之前發的內容：【梅花鹿好可愛，連屁股都是愛心的形狀。】

「它傻得一點兒不冤。」滿月邊走邊嘟囔，為自己丟臉抱不平。

夜色漸濃，繞過養老院的主樓，兩人來到停車場，6啟明替滿月拉開車門，看著她坐進去，沒馬上關車門，而是扶著車框靜靜地看著她。

「怎麼了？」滿月沒事人一樣，仰著下巴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像沉寂的夜色。

「沒事兒。」6啟明俯身幫滿月扣上安全帶，剛才的事仍讓他心有餘悸，他笑著摸了下她的發頂，「等我兩分鐘，咱們再走。」

從小到大6啟明的悶葫蘆性格就沒有變過，即便臉上堆砌滿心事，嘴上也不會透露半點。早時滿月會粘著他軟磨硬泡追問，問多了，他也不煩不急，只是言笑晏晏說成年人要懂得自己消化情緒，不想給別人帶去負擔。

滿月鬧小脾氣，那下次我有事也不告訴你，我也是成年人。

他喜歡摸著她的小梨渦說，你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他沒有說。

如果成長是負重前行，他想，這個家，他一個人長大就好。

刪掉的朋友圈被關津看見，特意發微信過來諷刺滿月腦子年輕，常用常。滿月表情包攻擊他，揚言，再笑就把他和前女友的照片發給他現任。關津告饒。

完勝後，滿月把手機扔進兜里，抬頭看見背身站在車燈旁的男人，黃暈繞在周身，滿月喜歡看6啟明穿大衣的樣子，身高腿長，挺拔的背脊像攜著寒霧的松柏，清孑出塵。

外面刮著寒風，路旁的薄雪在風中飄曳，隔著車玻璃，滿月看清繞在6啟明唇邊的青白霧氣，不是呵氣，他在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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