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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是，奴才这就去。”

  张得通一刻都不敢耽搁。在干净的雪地上踩出一串利落的脚印。

  外面天光还没有大亮。雪已经细成了雪沫子。

  皇帝独自走出毡帐，一大片白茫茫的入眼。连那女人乌黑的头都覆干净了，只剩下半节辫子。垂在肩前。

  王疏月其实早就跪不住了，撑在雪地里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了，见皇帝从毡帐里走出来，她挣扎着跪好，咬了咬颤抖不已的牙关，哆哆嗦嗦道：&1dquo;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皇帝原本直接要走，听到她这一声，到顿了一步。

  &1dquo;你昨夜胆子大过头了，你可知道。”

  王疏月腰伏得很低，&1dquo;起先不知道，如今听皇上教训就知道了。”

  这话若要去追究，还真不好分清是卑微认怂，还是傲骨不屈。皇帝心里晃过一丝不快，但尚不至于跟女人在言辞上过不去。

  他打量着自己门下这个名声在外，马上要做他弟妹的奴才。

  不去看脸上那串水泡，她长得是好看的。只是皮肤白得过分，像多年没见过阳光一般。还有，她太瘦了，跟他养得那匹白马一样，怎么喂都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

  &1dquo;叫什么名字”

  他随口问了一句。

  &1dquo;奴才叫王疏月。”

  &1dquo;对，差点忘了，你也是镶黄旗的人。”

  &1dquo;是，皇上是奴才的本家主子。”

  &1dquo;朕的奴才？王疏月，你说这话脸都不红。”

  所谓天子之怒，就是一晚上都消不下去吗？王疏月的肩背都快断了，膝盖也几乎没有知觉，这位爷若再不开恩，她真的要为了贺临把命搭进去了。

  &1dquo;是，奴才该死。”

  第5章鹧鸪天（一）

  这是端端正正地服了软。

  皇帝看着她摁在雪地里的手，手指肿得像萝卜一般，他突然想到，这双手能写祝体，这么废了到底可惜。再看她刻意用辫遮挡的那半张脸。受过烫伤，又一夜没处理，水泡子鼓得亮晶晶的。饶是这样，她还是一点的悲色都没有露，在他面前，整整齐齐的地把礼仪尽全了。

  不容易。不愧是王授文的女儿，他没什么可再挑剔的。

  &1dquo;起来。”

  &1dquo;谢主子爷恩典。”

  然而她根本站不起来。一使力反而扑在了雪地里。包括张得通在内的人，手忙脚乱地扶撑了好一会儿，才支着她立直身子。无仪态的样子果然不好看，皇帝有了嗤意，不肯逗留，转身走到前面去了。

  王疏月被萍露搂在怀里。人一下子抖像在筛糠，天知道将才她是怎么在皇帝面前稳住的。小太监们拿来好些衣物来捂她。不过怪得恨，她明明冷得要死，喉咙里却火辣辣的疼。她试着咳了两三声，竟咳得眼前一阵一阵地黑。只得勉强朝着皇帝行远的方向看了一眼，估计他已经看不见这处的景象，这才切磋了几下僵硬的牙齿，喘息着笑出了声。

  萍露心疼道：&1dquo;小姐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王疏月一边笑一边摇头：将才&he11ip;&he11ip;皇上从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偷偷看了那么一眼，他额上，脸上都是昨晚我用的那一柄松烟墨&he11ip;&he11ip;那墨是皓月堂出的，顶不好洗&he11ip;&he11ip;咳，让他糟蹋我的功夫。”

  这个时候了，她的乐子竟然还敢寻到那位要命的爷头上。

  萍露哭笑不得。刚要说话，怀中人的身子却渐渐脱了力。&1dquo;小姐，别吓人啊。”

  她是一下子慌了，好在裕妃那边使来的人到得及时。王疏月已经睁不开眼，全然不知自个是怎么被带到承乾宫的。

  只知道再醒来时已是夜里。

  萍露不在，榻前坐着的是裕贵妃。

  连着几日的哭灵，她虽眼眶青肿，周身却仍然收拾得一丝不苟。一只手抱着铜底鎏金的缠枝花手炉，一只手轻轻地理着一叠堆放在榻边纸钱。

  &1dquo;娘娘。”

  王疏月轻唤了她一声。

  裕贵妃侧过头来，见榻上的人脸还烧得通红，正静静地望着她。

  裕贵妃不觉湿了眼：&1dquo;你这个丫头，可算是醒了啊。”

  &1dquo;奴才让娘娘担心了。”

  裕贵妃摇了摇头，轻转过她的脸，借灯去看她脸颊上的烫伤处。&1dquo;你这样说，是要痛死我吗？好好的王家姑娘，交到我手上，竟被消磨成了这样，你娘亲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怨死我。”

  女人有多在乎自己的皮肉，她哪里能不知道。王疏月有极好的教养，不哭也不怨，但她越是这样懂事，越是让人疼。

  &1dquo;好在太医说，这是在大冬天烫的，丫头你放心，调理好了，不会留疤。”

  &1dquo;娘娘，王爷好，奴才就没事。”

  裕贵妃原本想让她安心，想不到这姑娘却反过来宽慰她。王疏月不一定动情，但话中的意思却实实在在地触到了裕贵妃心软肉。

  &1dquo;好丫头，你为爷们儿做的事，我一定让你的爷好好记一辈子。”

  裕贵妃是真的喜欢王疏月。

  不光是因为她是王授文的女儿那么简单。

  要说家世好的，上三旗里有的是人，可论样貌，脾性，心思，像她这样万里挑一的却太少了。富察氏跋扈，自己小儿子嫉恶如仇，爆得像个炮仗，府上那些女人没一个不是弱就是蠢，天天只巴望着生儿子，没一个规劝得住贺临。知子莫如母，别看贺临不肯正眼看疏月，但她算准了，那小子就服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