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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休养后,希云早已大好了,此刻正在贵妃宫中,同崔琬对弈。下了一会儿,崔琬才笑着说道:“本来怕你身体还没好全,和我下棋伤神,下了这会儿看你棋路稳当,我也就放心了。”
希云看了会儿,落下一子,方才说道:“陛下和娘娘不时送些补品过来,便是个病人儿也早养好了,况我当日不过是呛些烟罢了。”
崔琬边说着话又下了一子,“女子还是要好好爱惜身子,如今你还未生养,待有了孩子,便知身子健壮的好处了。”希云听了这话觉得奇怪,贵妃也没有子嗣,怎么好似对这一道十分了解?崔琬见她不语,只继续下棋,便心知她在想什么,手伸向罐子,继续说道:
“从前,我也是有一个的,可惜,没那个福分生下来。”话音中满含悲伤,希云听罢劝道:“都过去了,娘娘养好身子,日后还是会有的。”
崔琬却摇摇头,“你不明白,从前在家中,我身子是挺好的,自来到宫中,终日郁郁,身子渐弱,那次小产后,太医说我日后很难再有子嗣了。”难怪她出身崔氏无子还能得封贵妃,陛下也对她宠爱有加。
可想归想,便是现在二人关系再好,她也不会说出来,见崔琬神情恹恹,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接话,幸好贵妃身边的明公公走进来传话,说前朝有消息传来,还略看了希云一眼,希云正准备告退,被崔琬摆手示意坐下,
“无妨,你留下听听吧。”说完看向明公公,“说吧。”
“前边儿传来消息,说是灾情已经控制住了,可末了奏章上又说,”见明公公顿住,贵妃不耐,“说什么?”
“秦州生了瘟疫!”
“什么?”二人听了消息惊住,脱口而出。贵妃沉吟半晌,“陛下如今在何处?”
“正在殿中同朝臣商议呢!又急命太医署的太医们,研究个诊治疫病的方子出来。”众人听了消息都满面愁容,希云不由想到陈嬷嬷从前给她说的一段宫中旧事。
先帝晚年迷恋丹道,请了不少道士进驻太医署中,为他炼制强身健体,甚至是长生不老的仙丹,一开始先帝用后自然容光焕,更加宠信那帮道士,久而久之,正经的太医倒是不用,太医署也被那帮道士把持,昔年留下的医方渐渐全换成丹方,还是一日圣上服了仙丹吐血,道士们听罢早跑了个干净,经太医诊治,丹毒已深,无力回天,宫中这才重新把从前的太医都找回来,重建太医署,可惜从前留下的珍贵医方已不知遗失到哪里去了。
像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希云说道:“我记得本朝曾生过瘟疫,在太医们的悉心研制下,最后疫病被平息了。”
崔贵妃摆摆手让明公公下去,便说:“你刚来宫中不知道,太医署的医方曾因为一些原因遗失大半,治疫病的方子只怕也找不到了。”
希云听了笑道:“无妨,后宫可插手不到前朝的事儿,我们再急也无用。”说完又落下一子,两人你来我往,一盘棋下到掌灯时候。
却说杨安这边,看到奏章上说灾民暴动已被安抚住,也开始施粥,便心中稍定,可看见末了现疫病,他瞬间有些坐不住了,不是他失了稳重,而是自他登基以来,从未出现过疫病,而且太医署的医术水准早不比从前。
于是杨安急召随行的太医署令许太医前来,询问治疗疫病的良方。许太医也曾侍奉先帝,还一度被赶出太医院,后又被召回。
许太医如今已年逾古稀,须皆白,来后颤巍巍就要躬身行礼,杨安见状忙免了,向他说了秦州疫病,问他可有治疫良方。
过了会儿许太医苍老的声音响起,“陛下,先帝在时也曾生过瘟疫,不过那时是已故的闻太医研制出方子,平息了疫病。老臣虽有幸看过方子,可如今年岁、地域早已不同,老臣不确定方子是否有用,而且昔日太医署医方遗失大半,那张医方也在其中,老臣不确定记忆是否和方子有出入。”顿了顿又道:“为今之计,只有亲赴秦州,看了当地百姓的症候才知如何对症下药。”
杨安算了算,从京中到秦州,来回便是用最好的良驹,也至少需要半个月,再看看许太医这把老骨头,心中登时摇头否定了这个打算。
“许太医,你年老体迈,如今暑热难耐,怕是你身体吃不消。况且此去至少半月,待你到了秦州,只怕瘟疫早已扩散到周边几个州了,可有其他方法暂时抑制疫病扩散?”
许太医思虑半晌,才说道:“倒是有几个法子,虽不能根治,延缓是没问题的。”杨安听了欣喜,忙道:“有何良策?快说!”
“臣听说这次饿死不少灾民,灾民饥饿过度,什么东西都吃,民间最多的便是老鼠,也有人互食的,想必瘟疫便是从这些死去的灾民身上传出。为今之计,可集中烧掉死去的灾民,防止瘟疫扩散。”许太医一边说,便有太监在旁提笔记下。“二者,秦州等地盛产雄黄,可令人将雄黄涂抹或佩戴在身上,再用苍术熏屋,防止疫气侵袭;三者,夏季蚊虫颇多,也是传染疫病的原因之一,可焚青木香驱逐蚊虫;四者,或许有尸体污染了水源,进而扩大感染范围,可着人将戎盐投入井水中,防备疫病。”
随着太监奋笔疾书,待许太医说完,一幅简单的防疫之策便出来了,杨安看完安心了些,又听许太医说道:“陛下若要臣想出治疫良方,还需将灾民患病症状给到老臣。”
杨安听罢一边让人记下来,一边说道:“许太医放心,朕会让他们尽快把你需要的东西传回来,若是此次瘟疫得到平息,你当居功。”
许太医却推拒道:“臣不敢居功。”待许太医离开后,杨安立刻让人把信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安启和谢安接到书信时,已是十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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