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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安充媛之后,江美人和潘才人也相继被圣上临幸,只希云这个最先获得封号的婕妤,圣上像是把她忘记了一般,竟再未提起过。
绛云轩上下都着急,连国公府都暗中派人来问,是否在宫中有碍,希云报了个平安,便每日悠哉地睡到自然醒,再清点一下各宫之前送来的赏赐。
崔贵妃听说了自然也将人叫过来问话一番,
“你当真不着急?后来那几个位份可都要过你了。”希云知道贵妃指的是什么,毕竟在宫中位份和圣上的宠爱决定一切,虽有她护着,可也不是长久之事。不过希云仍面色如常,说道:
“娘娘不必担忧,且看着就是。”
又过了两月,宫中仍没有动静,每月十五给皇后请安时,其它嫔妃暗中打量、讥讽的目光,希云好似都没看见,仍恭敬有佳,倒是让一些妃嫔高看了一眼。江婕妤和潘美人最开始还不适应,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也就习惯了。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着,希云白日悠闲,夜间便在后庭中练舞。她幼时极爱舞蹈,梁意安特地在江南请了老师教授她三年,可惜后来有了其他的爱好,便渐渐荒废了,如今重新捡起来,倒是要些功夫。
一日清晨,希云惫懒地赖在床上,若不是外面传来吵闹声,她还不会醒来。
“外面什么声音啊?”
叫了两声,陈嬷嬷才从外间走进来,道:“小主不必理会,老奴和兰姑姑会处理的。”希云推开陈嬷嬷欲给她掖被角的手,坐起身来,她现下倒已经清醒许多。
“嬷嬷不必瞒我,宫人不比你们,不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人,想必是看我被圣上忘记,不时挑事吧。”
“小主不必担心,惩罚或打走便是。”
“让青蕊进来替我梳妆吧,有些事也该说清楚才好。”陈嬷嬷见希云坚持,便走到外间叫青蕊去了。想是知道吵闹的事被自家小主知道,待希云梳洗完毕坐到正厅时,众人倒安静了。
“请小主恕罪,是奴才管教不力,才让这两个奴才惫懒。”褚公公一见希云出来,便立刻跪下告罪。
“褚公公若是管得住手底下的人,也不至于大清早吵醒我了。”听她说了这话,绛云轩的奴才跪了一地。
“小主恕罪!”
希云见他们这样,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便开口道:“如今宫中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这里不是个长远的所在,你们想要离开的,便找个好主子去。”
见希云没有责罚,直接开口撵人,之前吵闹的那宫女和小太监悄悄对视一眼,齐身上前说道:“请婕妤恕罪,奴才以后怕是不能伺候您了。”
希云摆摆手,他们便忙不迭地跑出去了。八个宫人,跑了两个,希云看向剩下的六个人,
“你们为什么不跑?”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褚公公上前答道:“小主有所不知,能遇见个不随意打杀奴才的主子是幸事,这宫里头不是前儿哪个井里掉了个宫女进去,便是后个儿荷花池里淹死个小太监。如今小主入宫久不得宠幸,也未拿我们做奴才的出气,深谢小主大恩。”
希云得知了这个理由倒是呆了半晌,她从未想到宫中奴才竟低贱到这种地步,心里闷闷的。见几人还跪着,便说道:“你们起来吧,我这暂时不用人伺候了,下去歇着吧。”说罢独自一人走进内室中。
陈嬷嬷见状跟了上去。“小主可是听了刚才的话不舒服?”
四周没有外人,希云的神色这才暗了下来,“嬷嬷,宫中从来都是如此吗?”沉默了一会儿,
“老奴知道小姐虽然聪慧,内里到底是个慈心的人儿,可宫里不比外边。想想先皇,为了虚无缥缈的厌胜诅咒都能逼死亲生儿子,便该知道皇家无情。小主怜悯他们是好,可先要考虑的还是自己的位置。”
听罢这话,希云醒悟过来,调整下心绪后,又同往日一样悠闲自在。
已近夏日,听说宫中每年都要去清河行宫避暑的,今年也不例外。第二日给皇后请安时,便知道了随行的名单,不出意外地,希云并未在册。
她也不恼,同身边坐着的安充媛道了声喜,闲聊几句,便各自散去。安充媛看着希云的背影,神色复杂。
今夜是十五,按照惯例,陛下该去皇后宫中安歇,按照贵妃的人给的提示,希云来到咸福宫西侧的一处小路旁,巧的是这里也有一大片海棠花。
算好时间,看着青竹给的信号,希云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动作还是在江南时的那位老师,参照霓裳羽衣舞改编而成。恰巧今日月圆,月华如水,银练白衣,配上希云优美的身姿,杨安自转角走过来便呆住了。
此刻天色早已昏暗,小路上只偶尔一盏宫灯在路旁,杨安今日批了不少奏章,想着等会儿又要去皇后宫中应付,略有些烦闷。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忘了要去往何处,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欣喜若狂,
“玉颜,是你吗?”哀切、满怀希望地叫了一声,又上前走了几步。前方的佳人恍若未闻,仍然在舞。
难道真是玉嫔回来了?杨安心中想到,更迫不及待向前走去,身后太监见状早贴心地停了下来。
待走近看,杨安才看清那并不是玉嫔,便沉声道:“你是谁?”正舞得兴起的美人似是被吓到了,不答反问:“你是何人,竟敢偷看我起舞?”当年他偷看玉嫔起舞,她也是这么娇喝着问自己的。杨安心中怒气少了些许,但还是冷声问道:“你在朕的皇宫起舞,不知朕是谁?”
对面的美人似乎这才看清,忙跪地行礼:“请陛下恕罪,嫔妾是绛云轩李希云,在此练舞,不想扰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杨安想起来她是谁了,似乎之前因为皇后将她分配到绛云轩住的事,迁怒于她,现在还未侍过寝呢。想到这里,杨安倒有些愧疚之心,让她起身。
“绛云轩,住得可还习惯吗?”犹豫半晌,杨安问道。
“多谢陛下关心,绛云轩海棠遍植,嫔妾很是喜欢。”听她这么说,杨安欣喜地问道:“你也喜欢海棠?”
“是的,而且寝殿布置很合嫔妾心意,像是知道嫔妾喜好一般。”听到这里,杨安上下仔细打量了希云一番,越看越像记忆中的那个人,见他出神,希云便道:“请陛下恕罪,臣妾该回宫了。”
杨安听罢略有些失望,这就要回去了吗?下意识便道:“也罢,朕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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