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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自個兒的酒肆早早打了烊,又晃到了菜鋪里泡著,等著柳昭收拾好關門一塊兒回去。
李小漁正同柳昭說著話,見了他還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又跑來蹭飯了吧?這麼大的人了,蹭吃蹭喝也不嫌害臊!」
「嘿你這小鬼!」花千點了一下他的腦袋,懶洋洋道,「我不僅蹭吃蹭喝,還蹭睡呢,管得著嗎你?」
「你!」李小漁氣極,「你好生不要臉皮!」
「臉皮是什麼,比涼皮還好吃麼?」
「行了!你少說兩句,跟個孩子斗什麼嘴?」柳昭收拾好了東西,把晚飯要用的菜帶上,就要關門回去。
又轉頭問了問,「小漁,你晚飯吃了沒,要不要來我家裡一塊兒吃點?」
「在店裡吃過了。」李小漁蔫蔫的,就要回家去,「我走了柳老闆。」
「行,回吧,早點休息,等會兒天黑了不要在外頭瞎逛。」
花千接過菜,挨著柳昭一塊兒走,時不時的擠蹭他一下,被用胳膊肘打回來後又悄悄貼了上去,過了三十的人了,還像個剛婚的毛頭小子一樣,打打鬧鬧著,幾步路的地方走了半天才到。
柳昭剛拿出鑰匙開了門,只聽身後又「噔噔噔」跑來一人。
李小漁喘著氣:「柳、柳老闆!菜市有人找你!」
柳昭皺起眉:「鋪子已經收了,你跟他說今天先去別的攤子上買吧。」
「不、他不是要買菜!他就說要找你,是個老頭兒,我見他面生,不像這鎮上的人,沒敢跟他說你住這兒,先來告訴你了,但保不齊別的人會說,你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又不是逃犯,為何要躲?柳昭哭笑不得。
他讓花千把菜放在門裡,復又把大門鎖上,「走!一塊兒去看看。」
到底是哪個面生的老頭兒。
只是還沒邁步,卻見那人已往這邊走來,蹣跚的步子中透出一種遙遠的熟悉感。
柳昭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
他聲音哆嗦著:「馮、馮叔?」
馮興是他娘成親時陪嫁的小廝,腿腳不利索,換了幾個主子都嫌棄,柳昭他娘脾氣好,一直帶著他,如今跟在柳家也幾十年了。
「哎!昭哥兒!老僕可算找著你了,夫人她這下,也算了了心病!」馮興老淚縱橫,滿頭青絲也變作了白髮。
柳昭大驚失色,「我娘她怎樣了?馮叔,是出了什麼事嗎?」
「沒沒!昭哥兒莫急,是老爺。夫人她,終於熬死了老爺,現在當家做主了!」
「哦是這樣。」柳昭鬆了一口氣,「天色已不早了,馮叔來家裡說話吧。」
「哎哎!好!我是自己趕車過來的,待我把馬車拉過來。」
馮興抹了把臉,抬頭看了旁邊的花千一眼,「昭哥兒,這就是你找的那盧家小貨郎麼?這十幾年了都沒變老,倒還變好看了些。」
哪怕被誇了,花千也滿臉寫著不開心,居然把他當成了那個腌臢狗東西!
「不是。」柳昭有些不好意思道,「待會兒再同您細說。」
柳老爺子的家產尚可,但他為人實在是一言難盡,疑心極重,防著所有人,到死了也不肯把鋪子交給子女和妻妾。
「後來幾年,老爺有些糊塗了,鋪子疏於管理,半死不活的,很難再盈利。幸而那幾房人丁單薄,也沒有作妖,他過世之後,夫人把六間店鋪給那三家偏房一人一間,剩的這三間,就等著留給昭哥兒你吶!」
「還好還好,老天有眼,可讓我找著了。」
柳昭唏噓不已,沒想到還能有回家的機會。
「那柳大哥你也一道過去麼?」聽完了這些,葉青雲問他道。
「我是準備過去的。」柳昭笑了笑,「可那姓花的犟的很,說他本來就是和家人賭氣才出來的,結果混了幾年最後還是要靠岳家,怕家人知道了嘲他吃軟飯。」
「我說,咱倆又沒成親你哪來的岳家,你就是個旁掛的,過客而已,把他氣得夠嗆。」
葉青雲和他一併笑著,這柳大哥當真是苦盡甘來,愛情和親情雙雙而降,還捎帶著家產。
大哥也快要成親了,兜兜轉轉,只有自己是孤家寡人一個。
柳昭又道:「我想接手那間胭脂鋪,覺得會清閒一點,這些年幹了太多活,累怕了。有一間酒樓,生意蕭條,廚子前一陣子剛辭,我覺著那個適合你,把你食肆的劉叔帶過去應該能撐起來。」
「還有一間原先是多寶閣,賣些稀奇玩意兒,這幾年值錢的都賣掉了,沒錢去補貨,聽說已經慢慢變作雜品鋪子了,那個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理。」
葉青雲想了想,「不知道劉叔願不願意去平康,待我回去問問他再說,還要同家人商量一下,這兩三天內我回你話吧。」
畢竟劉禧當初算是躲回了永溪鎮上。
「行,不急的。」
果然,劉禧聽說了這事後,有些猶豫不決:「除了廚房,我一般不去別處逛,但也保不齊有哪個認識的,再一說漏了嘴,讓那韓王府管家曉得了生疑,我當初請辭的理由可是守孝來著,到時候不光是我,恐怕連你和酒樓都要受牽連。」
齊王殿下他在食肆里觀察了一兩個月,看起來倒是個好的,可如今也走了,情況未知,即便出了什麼事也靠不上。
「小心使得萬年船,我還是先不去了,雲哥兒你若想把店開去平康,可以先從做小食開始,就像以前那樣,生意也不錯,缺人手把牧哥兒帶去幫忙也可,沒人認識他,就是要囑咐他少說些話,免得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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