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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主事的吗?请借一步说话。”寒夜里,邵勇的喊声,在漆黑的群山峻岭间回荡,虽称不上山鸣谷应,也听得人心慌。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裹着羊皮袄的人站出来。天黑,车灯只能照见下半身。借着跳跃的篝火,隐约可辨,是个半大老头,面目看不真切。烂皮袄自称是队长,担架上抬着的是他的侄媳妇。山里缺医少药,又赶上地震,条件就更加恶劣。封堵道路,拦截过往车辆,虽然不道德,但事出无奈,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羊皮袄向邵勇道歉,不要责怪山里人粗鲁。
邵勇见羊皮袄并不浑,非常明白事理,就跳下车,主动上前握手。羊皮袄赶忙大步迎上来,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抖在一起。邵勇笑道:
“真是巧了,我也是个当队长的。知道当队长心里要装着全庄人。你的心情我理解。”
“刚才那位女同志,是我的同伴。她已经跟大家伙说了,我们的车是干什么的。我就不再说啦!尽管有困难,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大家一起来解决。”
“我现在就答应你们,把产妇带上。你们大家伙往我身后看,他们已经在车上腾出了铺位。可我也有个条件。”
邵勇把话打住,瞪眼静观山民们的反应。篝火跳跃的火光,在邵勇坚毅的面颊上闪烁,像一条条水波纹,给人希望与快乐。羊皮袄听邵勇答应带上产妇,满脸的焦虑冲淡不少。可听邵勇要提条件,略一迟疑,旋即朗声应道:
“同志!只要你能把二丫带进县城医院,条件尽管提。俺们能办到的马上办!现在没条件办的,欠下的人情,迟早还!”
看出山民们心里紧张。邵勇环臂胸前,轻轻一笑道:
“我绝不刁难大家伙。我的条件很简单。前面就是大牛岭。不知道路好不好走。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我恳请大家伙送我们一程。”
“就这啊!没问题。车上拉着二丫,这不算人情,是俺们应尽的本分。你不说,俺们都急着没想起来。”
“小伙子,你上车,俺们给你保驾!”
羊皮袄大手举在半空,像一把砍柴刀,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瞬间向前劈出。同时,他大喊一声,“把二丫抬上车。老少爷们,拿上家什,跟车走!”
拖拉机缓缓开动,爬上大牛岭。邵勇紧握方向盘,瞪大眼睛,尽可能避开路面上大的坑洼,免得车厢生剧烈颠簸,给伤员和产妇增加痛苦和煎熬。
一个山民跑过来,示意邵勇停车。6晓青和金晓阳趁机倒换了下,爬上车厢,去护理产妇。金晓阳随邵勇跟着山民去看路况。只见前面的道路,出现了一尺多宽的裂缝,汹涌地往外喷吐着浑浊的热液。邵勇和金晓阳都倒抽一口凉气,暗自庆幸有山民在前面探路,险情现得及时,不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开过去,重则,翻车;轻则,轮胎卡在裂缝里。
邵勇在人群中找到羊皮袄,商量解决的办法。羊皮袄从同伴的手里拽过一把铁锹,插进地裂缝,还好,裂缝不是竖直贯通。羊皮袄一招手,把同伙叫到身边:
“去找些大块的石头,按照车轴距往裂缝里填。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需要多长时间?”车上的6晓青急不可耐。不待回话,接着又喊:
“重伤员和产妇现在都非常难受,乡亲们抓紧时间啊!”
邵勇和晓阳借着车灯光,到路边坡上去抬石头。折腾了好一阵,总算在地裂缝上,填出两道尺把宽的通道。邵勇在涌出的热泉里洗了手,跳上拖拉机。众人两眼瞪着,看金晓阳指挥,生怕出现一点偏差。拖拉机战战兢兢往上开,一点点接近裂缝,上了裂缝,过去了!围观的众人禁不住出阵阵喝彩。
拖拉机爬大牛岭。邵勇不敢分心。山道崎岖,险峻处不时有落石滚落。6晓青时不时拍打驾驶室,警告邵勇把车稳住,防止已经骨折的伤员,因为侧翻或者滚动受到二次伤害。
羊皮袄带领山民,不时上前合力搬开挡住道路的落石。邵勇摇下车窗,把羊皮袄一伙叫到拖拉机旁,用拖拉机做掩体,防护住关键部位,免得被顺山坡滚落的飞石砸伤。尽管危机重重,可邵勇必须带着这群山民冒险,这让邵勇既紧张又痛苦。
拖拉机时开时停,断断续续,度很慢。每一次起步停车,对伤员和产妇来说都是灾难。产妇二丫在不尽的震颤与颠簸中紧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叫出来,可不争气的肚子,疼得她恨不得在车上翻滚。6晓青替她擦拭着满头大汗,心疼得直掉眼泪。
拖拉机爬上大牛岭,山路拐了个胳膊肘弯,一侧是树石错杂的岭头,一侧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渊。山风从黑洞洞的陡崖下吹上来,在树林石隙间鬼哭狼嚎。瘆人的风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棵榛树横在路面上。邵勇驻了车,和金晓阳从车上跳下,跟着羊皮袄带人上去察看。树冠不是很大,树干碗口粗细,关键是树根没有完全扭断,嵌在乱石里。想要拖走不是不能,但必须先砍断树根。
二丫反应越来越强烈,她把嘴唇都咬烂了,还是忍不住出声喊叫。6晓青看不下去,焦躁地冲邵勇脾气,“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快着点啊!你们都来看看二丫遭得这份罪!你们男人的心,都是这满山的石头吗?”
说着,说着,6晓青的眼泪连珠成串地掉下来。她替二丫擦着满头满脸的大汗,用她自己练舞蹈时,所学不多的生理知识,点压二丫身体上的几处穴位,以此减轻二丫的痛苦。
众人齐心协力把榛树推下断崖。拖拉机再次启动,更加小心翼翼地爬下大牛岭。邵勇驻车,从车上跳下来。金晓阳去换6晓青。6晓青看着近乎昏迷的二丫,死活不肯。邵勇叫二丫的家属上车,劝羊皮袄带人走山嵴线回去。羊皮袄摆了摆手,果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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