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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民兵连就你是好鳖犊子,行了吧!现在能告诉我,这帮鳖犊子不来集合,都死哪去了吧?我的柱子爷爷!”
“都在邵勇家呢!”
柱子不情不愿地回答。
“怪不得呢!我要是没猜错,是邵勇把你们召去,不让你们来的,对吧?!”
金晓阳闻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肚子里像装了一只蛤蟆精,气得鼓鼓的,不叫两声,能把他活活憋死。可柱子却不爱听了,身子从门框上弹开,怒视着金晓阳道:
“还你没猜错!你就不应该那么猜!是你广播响,大家伙才去的。邵勇没你们想的那么屎!”
金晓阳还要回嘴,听到动静的王铁从办公室过来。看见本家兄弟王铁柱,他眉头微蹙,喝问一声:
“铁柱,怎么跟金指导员说话呢?没大,没小,我看都是邵勇把你们惯坏啦!”
铁柱听铁诟病邵勇,气从丹田起,血往顶梁冲,立刻像一匹斗牛,不忿地怼道:
“铁哥,你在公社好好的,回来趟这盆浑水。喝酱油耍酒疯——闲的啊?!”
“唉!我说铁柱子,说你病,你还喘上了。怎么跟我说话呢?是亲三分向。就凭我是你哥,你是我弟,你都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你倒好,不分好歹人就罢了,还胳膊肘向外拐,调炮往里攻。你傻啊?”
王铁恨铁不成钢,连珠带炮,数叨王铁柱。铁柱被铁一通狂轰滥炸上了牛脾气,脑袋一拨楞,梗着脖梗,回嘴:
“我是向理,不向亲。你们摸心坎子说,邵勇摊上这宗事冤不冤?这个节骨眼上,你们是趁缝下蛆——坏酱(换将),忒不讲究。”
王铁气急,瞟了眼金晓阳,暗怪他:在一旁看他哥俩的笑话,却不帮自己。金晓阳本想袖手旁观,让这哥俩斗鸡,自己拣个乐。可当王铁投来求援的目光,知道是时候出嘴了。再不出嘴,恐怕被王铁窥破心机。金晓阳未及细想,接过话茬儿:
“柱子,就你一个人来,是不是邵勇派你来的?”
“是,也不是!”
被刨根问底,柱子心头一阵慌乱,小声嘟囔了一声。
“说句痛快话。什么叫是,也不是?”
王铁瞪着柱子,训斥道。
“是,就是邵勇让俺过来摸摸情况,到底是啥事这么紧急?不是,就是俺和你是一家子,俺不能晾你,看你笑话!”
听了柱子的话,王铁伸手捏了捏鼻梁,扶正差点气歪的鼻子,无可奈何中笑喷:
“到头来,我这个光杆司令,现在还得感谢你的好心喽?!”
“咱都是成年人,说吧!什么条件,你们这伙人才能来,才能听我的?”
柱子吐了一口气,道:
“早这么的,何必废半天唾沫。什么条件,俺不管。想谈,找邵勇去。俺话带到了,走了!”
邵勇家里,炕上一只火盆冒着烟,地上的铁皮炉子冷着。
众人围坐在一起,打打闹闹。邵大妈推门进来,看屋里屋外挤满了小年轻,慈祥地笑着,让大家脱鞋,上炕的上炕,坐炕沿的坐炕沿,坐不下去的,又搬来高高低低的凳子。她身上穿着补丁,家里一贫如洗,可看着儿子邵勇受拥戴,精神上是愉快的。
“粮食稀罕,水不值钱。你们难得来这么齐整,你们坐,大妈给你们烧开水暖暖身子啊!”
“文明,你带俩人出去一趟,到外面踅摸点东西回来!”
吴连双冲莫文明坏坏地挤挤眼睛。文明攒着眉头,鼓着嘴,抬手捂住。虽然谁也没把话说开,却是心领神会。连双说的外面,其实是生产队的场院。正常年景,场院里会堆着豆秆、高粱脑子,也会存些没脱粒的苞米棒。踅摸的东西,自然是烧的和吃的。
文明的表情和动作,是告诉连双,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今年受灾了,生产队的场院里哪还有值当儿的。保密!别嚷嚷啦!
推门往外屋走的邵大妈停步转头,扫视着连双和文明,最后把目光落在文明脸上。文明是邵大妈娘家侄儿,比邵勇小几个月,俩小子是邵大妈一眼看着长大的,因此,文明的小动作瞒不住她。她半真半假地斥责文明:
“告诉你,猴崽子,手脚干净着,别干骚边摞穗的事儿,小心坏了名声,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别怪你姑没提醒你!”
邵大妈训侄子,连双也红了脸。和文明俩人一个地上,一个炕上,大眼瞪小眼。你筋下鼻子,我就挤下眼角。看邵大妈拿他俩没法,左右埋头在同伴的肩膀上“嗤嗤”笑。
邵勇担心邵大妈真生气,气坏了身子,冲连双和文明骂道:
“憋回去!再笑,罚你俩一百个俯卧撑。”
邵勇过去,扶着邵大妈出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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