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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呵护上（第2页）

医者数名，此时正颤抖着跪在一旁，低着头尽量减少着存在感，很怕大人们一怒便埋怨他们无能而被拉出去砍头泄愤。唐赛儿神情憔悴，一看便知已经累到快猝死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日夜看护，不肯离开。看见玥妍突然进来，神情先是一惊，随即又喜，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玥妍回头，让卓莹上前查看伤势。卓莹低头看了半晌，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白布包，拿出一根银针，在伤口处细细拨弄。又挑出了一些溃烂的肌肉，放在绢布之上。她凑到近前闻了闻，对身边的宫女道：“你去拿一只干净的碟来。”

稍顷那宫女取了一只洁白细腻的瓷碟，卓莹倒了一些清水进去。将那腐肉挑了些进去，仔细观察。不多时，只见那碟中的清水泛起了一丝丝波纹。一圈连着一圈，不断向外扩展。

卓莹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玥妍道：“这不仅仅是毒，还是蛊虫。”玥妍心中一沉，蛊虫的厉害她是领教过的，急忙道：“可能医治？”

卓莹道：“师傅曾经让我读过类似的案例，只是没有实际上手诊过。”

玥妍道：“我对你有信心。”卓莹听她这么说，脸上一笑，道：“好赖你全不管？”

玥妍道：“只要好。”

唐赛儿从旁听见她二人对话，道：“可需要我做什么？”

卓莹沉思道：“过两天可能需要内功高手给他推宫活血，你不妨先预备着。”玥妍刚想开口，瞧见卓莹冲她眼睛一瞪，便知道她是一方面心疼她大病初愈，仍需静养；另一方面也是为她保守着会武功的这个秘密。

罔皇后刚好进来听到，接口道：“这位卓大夫，可有几成把握？”

卓莹道：“三成。”想了想接着道：“需要先下猛药毒死他体内的蛊毒，再下另外一种毒解先前之毒，药方药量需要视病人的身体状况随时调整。就是常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她面色平静地说着治疗方法，仿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众人听起来却心惊肉跳。

罔皇后思忖良久，不敢自己拿主意，便让人通知了几位肱骨大臣，几人商议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否则多则不过三个月，王上便无力回天。

既然确定了医治，卓莹便着准备了起来。玥妍让唐赛儿下去休息，她刚想反驳，朱樱抢先说道：“别等你家大王醒过来，你却先见了阎王爷。”此话虽糙了些，却是有力。唐赛儿终于回转身子向门外走去。忽然她又返回，冲着玥妍深施一礼，道：“贵妃勿怪王上，未昏迷之前是王上不让人告知贵妃受伤的消息的。”

玥妍点头，道：“你放心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唐赛儿略一点头，再不犹豫，利落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玥妍与哈斯娜轮流守在高勖床边，只不过玥妍是守白天，哈斯娜守夜晚。起因是开始的时候给高勖擦身，当哈斯娜看着玥妍拿着棉布踌躇着不敢上前，脸上丹霞骤起，便心中了然。一面伸手夺过棉布，一面嘲讽道：“连王上的身子都没有碰过，你这做的哪门子贵妃！”

玥妍并不搭话，只转过了身子，默默向外走去。哈斯娜见了，回想着近些日子她的种种表现，自觉这话说得有点伤人，却不愿意道歉，讪讪地收住口细细地给高勖擦拭起来。罔皇后忙于处理朝政，三两天来探望一回，见两人配合得倒是很有条理章法，便放下心来。

夏国的冬天在忙碌中渐渐走近，这一晚，玥妍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心中颇为惦念。也不知道外祖父母如今的身体怎样？许鹤州那边的战事顺利否？这几次花楼传来的消息几乎差不多，山海关战事胶着，齐国将士打退了也先的无数次进攻，也终于因为后继补给没有及时跟上而接连失去了三座城池，如今退在威远城内抗敌。而自己原来打算不日回齐，不成想竟耽搁了这些天。

最近夏国的边境也战事纷起，高勖中毒的消息终是瞒不住，外泄了出去。之前被灭国的和边境虎视眈眈的各种敌人纷至沓来。夏国军将整日忙于抵抗，无暇顾及其他，就连跛脚的高欢也被派上前线领兵御敌。

唐赛儿接到军令后十分为难，她知道罔皇后要不是实在没有人可用，绝不会派她出征。可是她立过重誓，此生要一直跟随仁宗皇帝左右，现在又怎能放着昏迷的他不管，远赴前线呢？可是她也知道情势危急，如果不能把敌人远拒在国门之外，一旦突破了内线，夏国不但百姓要遭受敌人的践踏，就连都城也会因为失去屏障而变得难以固守。大王要是有一天醒来，现国家已经沦陷，那又该如何伤心呢？

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其实她的心中有一个绝佳的人选，可是她说不出口。玥妍的由来她是最清楚的，公孙先生与永嘉帝设计卖了她。尽管王上爱惜，对她宠爱有加，也没有趁人之危，可是也难保她不对夏国存有仇恨。能够于此时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不错了，更何况她正带人在医治大王不是？

踌躇了再三，她还是前去找了玥妍，实在也是没法子。

玥妍看着手中的军令状，心中念头翻涌。夏国此时危机重重，急需像唐赛儿这样有能力的大将军来平定。她知道唐赛儿来找她是何意，平心而论，她也愿意见到夏国的百姓能够在高勖的治理下安稳生活，远离战乱。以高勖治国的才能，慈悲宽仁的胸怀，无论哪一民族在夏国都可以安居乐业，只要是有本事哪一族人都可以为官。她虽不能为其征战，但是守护在他身边还是可以的。

想到此她低声道：“放心，交给我，你去吧。”

几个字便有如重锤敲打在唐赛儿的心间，她扑通一声跪在玥妍面前，道：“贵妃大恩，臣唯有性命相报！若臣归来，但有所使，也定当万死不辞！”

玥妍伸手扶起她，柔声道：“我要你性命做什么？还是平安凯旋，继续守在你家王上身边吧。”

唐赛儿红了眼眶，低头再拜，手执军令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