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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明与注视（第1页）

“你把那件让我觉得讨厌的凡物品扔掉了。”黑鸦的声音在罗妮娅的脑海里响起，它似乎有些不理解魔女的想法。

“不算扔掉，那个年轻的骑士先生会注意到它的。”罗妮娅裹了一张有些薄的小毛毯，眯着眼睛半躺在载货马车的座位上，表情有些慵懒。

“所以你把凡物品就这么送给了那个毛头小子？为什么？”黑鸦还是觉得奇怪，这不像魔女的一贯作风。

“罗妮娅，难道你看上了那小子？这是准备给他的一点甜头？”黑鸦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

“如果您是想看我羞涩或恼羞成怒的表情的话，那么很抱歉让您失望了，告死鸟阁下。”罗妮娅的表情依旧平静，闭着眼睛躺在马车的靠椅前准备小憩，只在心海里与黑鸦用意念沟通。

“这点小伎俩还不足以让我失态。”

“我只是觉得，一个光暗教廷的圣骑士，与一个来自魔女之森的‘亵瀆’魔女，说不定意外的很有相性。”黑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一段真挚的、永远处于光与暗的对立面的矛盾爱恋，听起来就美妙极了。”

罗妮娅没有再搭理它，而是默默思索着今天的见闻与今后的方向。

罗妮娅暂时还没为自己规划好人生目标，莎莉丝特只是告诉她所有的魔女在成年后都应该自立门户，就像所有雏鸟都会被亲鸟逼着学会飞翔然后离巢一般。

然后莎莉丝特就真的毫不留情地把她赶了出来，并且告诉她不准在外面提及自己的名号。今后罗妮娅在这片大6上无论是潜心修行、游历四方还是狂妄肆虐，都与她无关。

离别前夕，莎莉丝特曾告诫过她，她的实力大概可以恣意行走在这片大6上，但总归是要小心些，毕竟‘魔女’的名号不好听，太容易引起某些隐秘存在的注视。

罗妮娅此前并没有太过在意老师的这句话，但是今天这场‘人造天使’产生的闹剧，却让她心里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

有一个脱凡尘生物理解的存在，曾将祂的视线短暂投射到那枚手链身上，也随意的扫了她一眼。

罗妮娅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身处无光的旋涡深处，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一团灰雾般的灵体代表着她的意识，正在被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细碎空洞拉扯撕碎。而那位存在的视线，就像是一场庞大而又无穷的数据洪流，泛着强烈地、穷极人间极色的炫目光芒，瞬间掠过她的意识体，将其同化为浩瀚识海的一部分，裹挟在奔涌急流的浪潮中向不可知的破碎空间里流淌。

所幸那位凡存在只是轻轻一瞥，很快就在她身上收回了视线，于是罗妮娅的意识也在那一瞬间再度重归灵体，连黑鸦都没察觉到这短暂的一瞬。

也是这一瞥，让罗妮娅彻底收起了内心里那一丝对这个世界的自傲之心。

她曾在另一个世界度过了短暂而又精彩的一生，那个时代的无数先进科技与各种伟大思想激烈地碰撞着，诞生着一代又一代的伟人为她开拓了无穷的视野与眼界，也一度让她对这个野蛮封建的中世纪世界充满难以言说的优越之感。

曾经的那个世界确实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可林楚岚也终究只是一个借了时代红利的凡人而已，若是一开始就出生在这个时代，她不会比其他普通人更加开智多少。

是时代赠她以文明，而不是她赠文明以时代。

可这个世界，却真的有赋时代以文明的凡存在。

想明白这些后，再怀持着对这个世界的莫名优越与傲慢，便着实不该了。

静静地自省着，罗妮娅又想起来那一抹疑似‘神明’的注视。

她以前听莎莉丝特说过，七大教派下的法典与圣经，都凝聚了属于各自正神的纯净神性，对教派的教义理解越深刻，信仰越坚定，便越能引起神明的注视与赐福。

可她是一个魔女，虽说曾研究过光暗圣廷的教义，感悟到了些许神性，但是终究属于‘异端’。别说坚定信仰了，她甚至是莎莉丝特所认定的‘亵渎’魔女，为何也会引起神明的温和注视？

罗妮娅很确信那位存在对她毫无恶意，否则她的意识很轻易就会被祂同化成一堆不可解析的数据洪流，成为那位存在的一部分。

意识被轻易放回体内，罗妮娅甚至还感觉自己脑海里多了不少隐秘的知识，只是暂时还无法将其解析。

而且这位凡存在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光暗圣主——维吉尼亚女神，反而更像是那位隐秘与深邃的领主——洛克菲勒。

罗妮娅对这一教派的了解知之甚少，只听莎莉丝特说过这位正神诞生于人类基因深处对一切未知的好奇与探索欲。

之所以被奉为正教之一，似乎是因为该主神会为所有诞生于世界的凡物品传递其名称与编号。

就像罗妮娅所制造的那串手链，正属于新晋的凡物品，也正是在那次神明注视后诞生了自己的名字与编号——‘浴火之心’，编号2-1547。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在那一瞬间之后，罗妮娅再看向那串手环后，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它的名字与编号，难以忽视。

不过这种感觉并非所有人都有，隐秘之主只会将其编号与名称传递给少数但是够份量的人所知晓——显然祂认为制造了这串手链的主人有这个资格。

而比起名字，罗妮娅显然更在意它的编号顺序。

2级凡物品，代表的阶次是神圣造物，一般都是各大教派内沾染了不少神性所制造的凡物品。而这枚手串虽说是由魔女制成，但其本质仍然是基于光暗圣廷的神性所制造的凡物品，因此仍然被算作了2级凡物品。

值得一提的是，凡物品基本上并不完全以实力评级，而是大致以属性分级：

一级凡物品代表神造物，是沾染了大量神明因素而诞生的凡物品，在现世里基本都被收藏于各自教派与帝国势力手中。

二级凡物品代表神圣造物，有一定的神明因素，但主体还是由各自教派的活圣人根据自己的凡属性制作而成。

三级凡物品代表可以利用的凡造物，基本没有神明因素，但是沾染了不少凡物质，有相当的使用价值，副作用处于不大或者可以接受的范畴之中。

四级凡物品代表难以甚至不可利用的凡造物，本质上和三级凡物品相差不大，但是沾染了太多的恶意与污秽物质，副作用大到让人无法正常使用。这种凡物品还有另一种更广为人知的名称代替——封印物。

五级凡物品代表着凡元素的基础大类，是天然或人工制作的凡物质基料，本身没有太大的凡作用，但是可以作为炼制凡物品的辅料使用。

而罗妮娅之所以将‘浴火之心’留给那位年轻的圣骑士先生，便是因为它本质上仍然属于光暗圣廷的神圣造物，继续使用它的话，以召唤‘八翼天使’的敏感性来说，太容易引起光暗圣主的注视了。

对一位刚刚成年的‘亵渎’魔女来说，过早地与光暗圣主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很安全的事。

光暗的，就归光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