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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 章 体检（第1页）

当“风暴”的战鼓擂响的时候，革命卫兵穿绿军装，是青年人特有的时装，青年男女均以穿军便装为荣。

穿着军装时腰扎武装带，左臂戴红袖箍，胸前别像章，配军帽、军挎。人手一本红宝书，说话必是教员语录。

人们认为解放军战士才是最可爱、最可靠的人，军装成了最革命、最纯洁、最可信任的象征，军服的感染力是惊人的。

征兵办门口排起了乌泱泱的“长龙”，青年男女穿着各色军装。有绿的、有黄的、还有洗的白的，李奎勇骂了一声操，双手插兜往队伍的最前方走去。

“奎勇，你也来报名了。”“钱三儿，你丫长的尖嘴猴腮也想当兵？一看就是革命叛徒的形象。”李奎勇的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奎勇，去后边排队！你丫又来插队了。”

“呦呵，谁的裤裆没关好，把你丫给露出来了！张国庆，你丫一个富农成份也想打入革命队伍？！小心我代表人民毙了你个小丫挺的！”

听到李奎勇说起了家庭成分，那个张国庆瞬间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和李奎勇掰扯。这年头只要和“弟、富、返、坏、又”沾上边，那就是万劫不复。

相比起钟跃民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待遇，李奎勇和小六家里都是三代贫农，真正的自己人！

队伍排在最前边的人是李奎勇的校友，很有眼力见儿的把位置让了出来，小六笑嘻嘻的排在了最前边。

李奎勇点上一支烟和自己熟识的朋友在一起逗闷子。“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马军同志，打倒美帝苏修，收复小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报告李奎勇长，我保证完成任务！”“去吧，祖国和人民都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

围绕着李奎勇的一圈人肆无忌惮的大声说笑，在排队的“长龙”中异常的醒目。

“奎勇，咱们找不到工作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参军要么上山下乡。我听说很多人都在找门路，咱们胡同里的孩子想入伍有点悬。”

马军属于典型的人来疯，“听说咱们区的武装部长到了晚上都不敢回家，找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参军入伍也是先紧着大院子弟，咱们只能分人家剩下的残羹冷炙。”

“就应该像小混蛋一样，看见老兵和大院子弟见一个捅一个！让这帮孙子再享受特权。”

“操，你既然看不惯他们，你怎么不去捅？！老兵组织要抓四哥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帮忙！”

处在不同的社会阶层，对生活的感受就是天差地别。有人可以看内参，欣赏内部特供的电影，不用为衣食愁。而有的孩子却在帮母亲糊火柴盒，跟随父亲去捡煤核儿，家庭困顿。

生活和认知的差距造就了大院子弟高人一等、藐视众生的心态。平民子弟除了自卑和愤恨，剩下的只有迅哥写的阿q精神了。

李奎勇摆出列宁同志特有的手势，“安静，安静！教员教导我们，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大不了咱们兄弟一起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呗。”

马军笑着说，“奎勇，你丫学的一点都不像！列宁同志的屁股比你丫翘的高。”说完还做了一个示范动作，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体检刷下去很多同学。有人是视力不合格，家里为了省电平时都用煤油灯引起的视力下降。有人是因为营养不良，体重偏轻。还有人是身高不够…

李奎勇和小六等人抽完血被集中在一个大会议里，所有人都脱的只剩个裤衩。一个军医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会议室里的气味实在是有点冲。

“大家都低头看看，自己有几个蛋蛋。”军医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两个。”“两个。”众人都挨个回答，只有马军躲在角落里喊了一句，“三个！”这些半大的孩子顿时都笑疯了，尼玛这玩意也能争第一！

军医黑着脸从角落里把马军提溜了出来，“今天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下，没有三个蛋，老子给你安个人造的！”

李奎勇笑的直打跌，“军啊，你以后改名就叫马三蛋算了！这是解放军叔叔对你的关心和爱护！”

钱三儿不嫌事大的高喊，“向马三蛋同志学习！向马三蛋同志致敬！”

眼瞅着会议室笑声一片，军医当场拍了桌子，“谁再起哄就取消他的入伍资格！”众人这才消停了下来。

军医指着马军骂道，“到了部队你也是个害群之马，你的入伍资格被取消了，现在可以离开了！”

马军哭哭啼啼的离开了会议室，这下兵没当成还多了一个马三蛋的绰号，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李奎勇和小六兴高采烈的回到自己家，给小四诉说早上体检的趣事，把常四爷也逗的哈哈大笑。

“我说爷们儿，丘八这碗饭可不好吃，别把小命儿给弄没了。”

“常爷，您嘴下留德。这话出去可千万不能说，要不然您吃了黑枣（枪毙）一了百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也得跟着倒霉。”

看到常四爷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奎勇明白他的担忧。“常爷，我们这些待在城里没工作的人只有两条出路，不是当兵就是上山下乡。这是大势所趋，没办法的事儿。.shūkúaΙ.néτ

我已经给我母亲和弟弟妹妹都交代好了，如果您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定会安排好您的后事儿，就跟自家的亲人一样。”

常四爷被感动的红了眼眶，“奎勇，你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这辈子苦啊，死了入不了祖坟，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你将来要是有时间就到我的坟前来看看我，咱在地下念着你的好，保佑你全家平安。”

李奎勇拍拍常四爷的肩膀，“常爷，咱们不说那些丧气话儿。您得等着我回来，将来还要喝我的喜酒呢。”

常四爷闻言又出了磔磔的笑声，“常爷，您老人家还是甭笑了，我踏马一听您笑就后脊背凉。”

“嗨，敢递葛，臭小子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