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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看着，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这位美国来的大老板和盛家小少爷之间……是不是感觉有些太亲近了？

  盛小少爷本就生得貌美俊秀，两人身形上又有些差距，这样贴在一起不像是朋友，倒更像是有钱人家家里养的兔儿爷……

  司机忽然吓的一个激灵。

  司机赶紧摇了摇头，及时打断了心里胆大包天的想法！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这样编排盛先生，小命都怕是要保不住！

  盛月白垂着头，呼出一口气，唇离6政的伤口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轻轻往6政胳膊上吹气。

  “不疼不疼。”盛月白小心翼翼摸了摸伤口周围红肿的皮肤，边摸边小声地哄，声音特别轻，像是怕吓着6政，“还有一点儿，快洗干净了，你再忍一忍。”

  盛月白找餐厅要了瓶度数比较高的黄酒拿来给6政清洗，因为自己很怕疼，因此对待6政的伤也极为慎重，动作小心翼翼，他怕6政会疼，冲洗一遍便要哄哄6政，给6政呼呼。

  “不疼，”

  6政只仰头望着盛月白，眼睛一眨不眨，丝毫不看自己的伤如何，反倒一门心思的安抚盛月白:“没事，我不怕疼。”

  将6政伤口里的灰都清洗干净，盛月白缓缓松了口气，又在旁边盆里净了手，打算继续给6政上药。

  6政把盛月白往身边拖过来一点，手上抱得紧了些，抬了抬下巴，对站在下面的司机说:“你过来，帮我上药。”

  司机连忙“诶”了一声，走过去。

  司机是上虞本地人，只是被6政临时雇佣替他开车的，本就是本地寻常人家里长大的，什么工都干过，这些自然都是会一点的，司机自己去盆里的水洗干净手，动作很利落的给6政上药。

  “少爷。”6政喊了盛月白一声。

  盛月白感觉6政把头埋进了自己肚子里，缓缓的呼吸间，鼻梁时不时碰到肚子，盛月白有点痒。

  “少爷。”6政紧紧依偎着盛月白，他身材比盛月白高大许多，却像是个胆怯的孩子，贴在盛月白的身上，汲取他的体温，瓮声瓮气的说:“你抱抱我吧……”

  司机手一抖。

  这两人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两人姿态都表现得太过亲昵，只要站在这儿的不是聋子瞎子，只怕都能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寻常。

  司机紧紧低下头，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头都不敢动一下。

  盛月白垂下眼，看着埋在自己身上的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盛月白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6政的时候。

  那时的6政与现在很不一样，个子小小的，瘦的几乎皮包骨头，虽然年纪比盛月白还要大几岁，个头却比盛月白矮，看上还完完全全是个小孩子模样。

  他剃着光头，头顶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盛月白看见后问他是怎么伤的，小孩儿正在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米饭，闻言拿袖子擦了嘴，面无表情的告诉盛月白说，是他给自己剃头时不小心被刀片刮破的。

  盛月白有些不解，又问他为什么要自己把头剃成这样。

  因为6政的头长出来是金色，与上虞城里的外国人一样。6政食不饱腹，每日都要在街上跟人抢食，国人怨恨外国人，见到一头金的6政，便把怨气泄到他身上，骂他、打他，就连街上其他乞丐也排斥他。

  只有剃了头，6政每天才不至于饿死，才能和街上其他乞丐一样活下去。

  小孩儿讲起这些时眼睛很空，表情很淡，没有委屈，没有怨恨，平静地甚至不像是在说他自己的事。

  盛月白伸手回抱住6政，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金，轻声说:“乖。”

  6政抬起头，在盛月白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那时盛月白和6政在一起不过只有几天时间，可这么多年过去，盛月白对他印象仍然极为深刻。

  6政话很少，在盛家的那几天，那个女人有机会就会跟盛月婉套近乎，6政却沉默寡言，盛月白不问，他就什么话也不说，像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安安静静的待在盛月白身边。但盛月白知道他很聪明，他陪盛月白玩牌，陪盛月白下棋，不论多难的，只要盛月白教过一遍，他就能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生了之后的事，盛月白当时甚至已经想好了要跟父亲说让6政留在盛家。

  最后一次去见6政，是盛月白告诉6政要送他去其他地方。

  那是盛月白第一次见6政沉默，他看了盛月白一会儿，第一次主动开口跟盛月白说话，他问盛月白:“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盛月白说:“能。”

  那天离开时6政一直站在地窖洞口，紧抿着唇，眼睛执拗的盯着盛月白，盛月白走了很远，回过头看时，小孩儿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我很想你。”

  6政拿脸蹭了蹭盛月白的肚子，低声说:“我很想你，少爷。”

  “不好意思。”盛月白轻声说:“没有认出你。”

  盛月白手指陷在6政柔软的金里，顺着梢缓缓摩挲，盛月白笑了笑，声线很柔和:“不过我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在你，你变化太大了，而且你也没有主动告诉我。”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只能听见撕纱布的声音，盛月白听见低头埋在他身上的6政很小声说:“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