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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山泽眼色深沉,伸手将翻在沈冰洲后脖子上的衣领折下来,两边拇指捏着,一拉,齐整了。
沈冰洲意外地抬头,对上滚涌暗火的一双眼。
只是一瞬,仿若错觉,那双眼化为平静深潭,看不清底下有怎样的鱼,总之跃出几道舒然的水纹来。他的笑不留任何痕迹,“沈老师,你身上是不是有香水味?”
这话听着耳熟,沈冰洲默忖片刻,不以为然地回答:“我不用香水,如果你闻到香味,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顾山泽唇角抿着笑,称赞道:“很迷人的味道。”
香味迷人,香味的主人更迷人,可惜沈冰洲没听出第二层含义,善解人意地告诉他:“我姐买的,想用同款的话,可以问她。”
顾山泽应付地嗯了句,见他已经整理好衣服,出乎意料地好看。都是白衬衫,此白衬衫和彼白衬衫的最大差别在于收腰,扣子一紧,腰线出来了。
他笑,“不愧是我选的,很适合你,就这样穿着吧,省得再麻烦。”
沈冰洲正是这样打算的,情况特殊,不容许计较衣服干不干净的问题,大不了洗个澡。
从试衣间出去,朱玉玉看着他直摇头,嘴里嘀咕:“直男的审美,看不懂。”
这回连顾山泽也进了“直男”的范畴。
审美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真要认真起来,他一个干设计的,还是圈里拔尖儿的,把沈冰洲打扮成天仙也不是玩笑话。他懒得在这种事上计较,陪他们付完款,笑吟吟地提议:“沈老师,要不要跟我去淘石头?”
沈冰洲还未说话,朱玉玉好奇地打听,“什么石头?”
他按上轮椅把手,桃花眼微挑起,“那天晚上听完沈老师的建议,我大受启,打算去矿石市场淘些冰洲石,这种场合,沈老师应该比我熟。”
沈冰洲断着疏冷面容,关注点一如既往地奇怪:“为什么要自己打磨?不嫌累吗?”
“这是我的风格。”顾山泽说。
没等再答,朱玉玉皱着眉头打断,“矿石市场?那种地方全是便宜货,有什么好逛的?”
顾山泽不理会,眼睛只看沈冰洲,“你想去吗?”
这些天他把沈冰洲的爱好摸了个底儿透,如果说世界上有一样东西能百分百吸引到沈冰洲,那么这样东西一定是矿石。
果然,轮椅里的人捏着下巴犹疑了一阵子,轻飘飘地张口:“走吧。”
作者有话说:
原来这章塞了两章我分开了
我送你回家(已修)
第o8章
顾山泽开了辆墨蓝车漆的卡宴,到了车前,轻车熟路地把沈冰洲抱了上去。
这人动不动就公主抱,似乎在他观念里这就是最简单省力的办法,收拾轮椅的动作也很娴熟,不知道的还以为刻意练过。
他的车里有股淡雅好闻的香味,和那晚闻到的香水味相像。沈冰洲细嗅了一会儿,打听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顾山泽启动车子,侧头与他轻笑,“想和我用同款吗?我可以直接送你。”
他顿了顿,眼里重覆上冰雪,“不用,我只是问问。”
顾山泽略感无奈,打开导航页面,“我们应该去哪儿?”
他说出一个地址,要不是他说,顾山泽应该此生都没机会知道这号地界。
那地方藏在市井旮旯里,是本地最大的矿商聚集区,沿街道进去,不宽的路边摆满白色、绿色或者蓝色的塑料筐,里面码着各式各样的矿石,水晶方解居多,有的泡在水里,有的粘带泥沙。
顾山泽经手过数以千计的宝石,却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朱玉玉那句“只有便宜货”其实相当贴切。他低头观察,沈冰洲泰然自若仿若身处自家花园,显然是常客。
路过一个地摊时,沈冰洲伸手指出去:“蓝碧玺。”
地摊的塑料筐里,有块手指头大小的矿石,不注意看,很难现。他一下子没能认出来,“那是蓝碧玺?”
沈冰洲确信地道:“品相跟你嘉德买那个没得比,但它确实是蓝碧玺。”说完,抬手指挥,“推我过去。”
顾山泽垂头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地照做,到了小摊前,贴心地把蓝碧玺拿过来,送进他手里。
摊主穿双大拖鞋,脚趾头上翘着死皮,坐在遮阳伞下啃西瓜。有人看货,他也不起身,唆一口艳红的瓜瓤,“要么?蓝碧玺矿标,巴西的,里面有景。”
沈冰洲拿在手里掂了掂,对着阳光欣赏内部,边看边平静地询问:“多少钱?”
摊主扔了瓜皮,朝他比出一个巴掌:“5万。”
黑心商家一直有,这么明着黑的还是第一次见。顾山泽忽觉得玩矿标也是有,他们说的景,在他眼里是让切割师傅抓耳挠腮的裂隙,按照裂纹开料,最后保重都成问题。
不过,沈冰洲放下矿石,无情点评:“那不叫景,那是裂,重量太轻,颜色黑,里面有棉,还带矿皮,5o我都不要。”
摊主刷地垮下脸,“你这人——都说了是景,懂不懂欣赏啊?”说完,他装模作样地摆手,“算了,看你是个懂行的,5oo卖你,要不要?”
他冷漠拒绝,“不要。”
“那2oo?”
“不要。”
“那就5o嘛!亏本价!不能再少了!”
沈冰洲眉头蹙得可紧,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我说了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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