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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尘不答,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倘若自己说送了,会不会有某个小姑娘想多?
误会再多下去恐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他端起面前的清茶,正要低头浅尝一口什么的时候感受到了一束目光。
程清卿见小叔这么久都不答,还在悠闲地喝茶,忍不住再偷看他一眼,没想到被“抓包”了,做贼心虚般快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程清卿摸了摸自己有些热的小脸,暗自懊恼,自己心虚什么呢?
小叔如果不看自己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陈白尘决定实话实说:“我送了。”
程清卿的心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冻住,还有点坠落的感觉。原来,小叔也送给别人了……
原来没有例外,不是例外……
人人有份,听起来永远都是这么公平,也挺伤人……可是,倘若小叔真听了自己那天说的话,买了大家都,却没买她的自己又会怎么想呢?
反正确实也不会高兴就是了……
倒是自己,怎么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心情?程清卿为自己的些许失落、无力而暗自懊恼……
小叔这么主动,按这样的度,说不定好事要将近了……
陈老太太满意地笑了:“这样才对嘛!不错,聪明了。”
等母亲说完他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窗外的景色一如他所想。
秋天的夜晚,圆又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仿佛笼起一片轻烟,如同坠入梦境。
月光冷冷地洒在院子上,门户和栅栏都显得格外干燥,偶有凉风吹动落叶起舞的声音才让院子没有这么静。
他视线收回一点,从锃亮的玻璃上看到女孩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脸,唇角上扬,果然是在笑。于是连忙收敛了心神,忙忙走开去。
他正要转身走开,她却突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一时四周仿佛都安静下来。
偏厅的天花板上是奢华大吊顶的密密灯光,光芒璀璨,照着年轻的女孩脂粉不施的一张清水脸,虽是素面朝天,但也绝不寡淡。
小脸明亮光洁,不知怎么的平日里带笑地杏眼看起来有些惆怅和伤感,一双眼睛里隐约还有水珠在流动,映着灯光,隐隐似有星芒闪动。
诗里说“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看来是真得很。
程清卿又与陈白尘四目相对,又慌乱地换上另一幅面孔,带着些许的笑意。
此时的程清卿笑得很浅,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笑意,似乎就是在强颜欢笑。
女孩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这模样实在是让他现在就上楼也无法静下心去工作了。越是这样想,陈白尘的眉头越是紧锁,一阵烦躁,“我先回书房了。”
说完,快步向外面走去了。
程清卿还没离席,看着刚刚陈白尘手里捏着的茶盏,着呆,想,谁会那样幸运?
谁能够光明正大地伸出手去,抚平小叔眉心的那细细纹呢?
……
“不是春华念花朵,阴风冷对是秋夜。”
程清卿拿着礼物回到房间,随手把它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就倒到了还没整理过的床上。
刚刚不想拆礼物,现在更加没有拆礼物的心情了!
好烦!她一把就扯过旁边嵌着蕾丝边的纯白色公主枕头抱在怀里,那是她刚来的时候吴婶给她配的,睡觉一直很舒服。
而此时,她的手掌却贴着枕头无情地挤压,手指也抓着枕头柔软蓬松的内芯,很用力,犹如在宣泄一般蹂躏它。
等枕头也开始变得皱了,纵横交错的褶子,留下的指甲的痕迹无不揭示着她的不冷静,好一会她才放过它。
心情平复下来,她又不禁问自己这算什么?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呢?
无果。隐隐约约她知道点什么,但什么原因她不敢深想。
微微飘动的白色薄纱窗帘最先动了起来,她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她腰背使劲,身子稍微起来一点,脑袋靠到了床头柜上,这一下,只觉得浑身没劲。
看着窗外的一切,程清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轻了,原本半握着的手掌也摊开了五指,手心的温热散去一些……
月已斜进窗帘,室内有灯影,赏星月的夜晚,也是需要掌灯的,不怕惊动月光。
几乎看不到星点,它们倔强地不肯陪失落的人儿做一个天长地久的梦。
“天长地久”果然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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