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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委托（第1页）

“好的，我已经知道了。”希里抬着野猪的一头，因为身高的缘故，他走在普罗修斯身后。“你就是那种不做好事会心痒痒的人。俗称圣母体质，以后多半会死在曾经宽恕过的人手上。”

“做点好事怎么了？”德洛丽丝说道。她已经运用法力将自己的衣服烘干，而普罗修斯拒绝她帮这个忙，说不定是怕她借机报揩油之仇。

“‘怎么了’？你知道这头野猪能换多少物资吗？”希里喘着粗气，就算他抬的是低的那一头。“几大壶水，外加一些干粮！就算留着自己吃，也能吃好久，现在要我们把它抬着去给困难户送温暖，和国王用自己的小金库来赈灾有什么不同？”

“希里，别抱怨了。”普罗修斯也满头大汗，这头野猪实在沉重。“我只是善于借用善良的名义去做一些事情。先，这么大头的野猪，我们如果一天内没办法把它剖开拿去腌制，很快就会腐烂。先且不说这道工序，之后我们又该怎么携带呢？我们可连个据点都没有。”

“那你就拿它来做顺水人情？”

“你说过的吧，这个岛上人人自危，村子不会放外人进去。”普罗修斯继续说道。“穆恩，是村子里的人。她可以帮我们把那些在村里布的任务接出来。就像佐格走的那道程序一样。你说这头猪可以换多少物资，可换不到的话，就一无是处。那这样看，我们才是得利者。”

“听着你像是在利用那孩子。”女术士一面走，一面留神迎面而来的枝杈，免得它把羽披勾住。

“我更乐意用互相帮助这种字眼。”普罗修斯说，“她和她父亲晚上有东西吃，而我们能进一步和村子进行资源交换。如果事事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们到了！”希里出一声解脱般的宣告，将手头的野猪猛地丢在地上，迫使普罗修斯也这么干。

村子的外围用一根一根削尖了的木桩打进土里围起。因为这道外墙的缘故，村子里的建筑排布相当密集。如果一个茅屋能住下五口人，那粗略估计，这个村庄的人口大约在七十左右。

普罗修斯将自己的见解和殉狼分享，老人家有自己的看法：“能有一百甚至一百五十人。”

“茅屋住不下那么多。”普罗修斯说。

“这村子，放眼整个鸟不拉屎的鬼环境，可以说是舒适区。怎么可能就给住那么点人。”殉狼说，“就算在建筑之间打地铺，也比在外边给奇奇怪怪的东西吃了去强百倍。”

村子的门口有两个强壮的村人站岗，如果没有穆恩的帮助，想进入村子，先得要过他们这一关。

“希里。”普罗修斯坐在野猪的尸体上。“你说贿赂他们的话，得要多少才能放我们进去？”

希里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野猪估计得全送出去——一人一半吧。毕竟他们看到你带着一整头野猪过来了，不让你大出血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你觉得穆恩和她父亲一共会吃多少猪肉呢？”普罗修斯笑笑。

“就算那样，我也觉得心疼啊！”希里不愿落下风。“这野猪好歹也是我们拼了命又撞了大运才弄到手的，她干了啥？就要分肉吃。”

“不，这是她该拿的。”普罗修斯说，“我家以前经营了很多工坊。那些工坊主们都靠着向掮客这一中介来出售货物。自己能找到买主是不错，能全赚，但如果找不到呢？”

“她出来了哦？”德洛丽丝提醒道。

穆恩探头探脑地从村口走了出来，但始终不肯离门卫过十步远。

“我去把她带过来吧。”女术士自告奋勇道。“我看着比你们要干净，也温柔许多，她应该不会怕。”

但三人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表态。

“怎、怎么了？我难道看着很凶吗？”

她还真说对了：德洛丽丝的眼睛是竖仁琥珀瞳。而且因为这一点遗传特征，她就算没有做任何的表情，面部完全放松时，也凶神恶煞的。

“还是我去吧。”普罗修斯说。

这回交涉倒轻松了许多，因为有门卫的存在，穆恩就跟着流放者走了过来。

“真的可以吗？”穆恩接过石刀，又因为四人都在盯着她看而感到压力。

“难道我们大老远背它过来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希里不耐烦了。

在普罗修斯的默许下，穆恩在野猪的后腿那一块开始下刀。刀一破开焦脆的表皮，半凝固的血水就涌了出来。

她倒是不怕血水，像是已经接触过很多生肉了。

趁着穆恩忙着割肉，普罗修斯开始和她搭话：“穆恩，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委……就是拿一样东西换另一样东西的活？”

“有呀。”穆恩抬起头来，这回她的眼神里没有那股胆怯。

“都有些什么活呢?”

“嗯……”穆恩把手头的动作停下来沉思一番。“我、我不太确定。因为早上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拿了一堆出去。我不知道还剩多少。”

“哈。”希里讽刺地笑了。“又有人要欠水债咯。”

“长老已经警告过他很多次了。”穆恩说，“也许还会惩罚他。但……但是，他真的能把村子里要求的东西带回来，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穆恩，你能把剩下的活计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吗？”普罗修斯把手按在穆恩满是血污的小手上。“我们很需要它。”

“啊？这、这……”穆恩有点为难。“可是，如果被现的话，长老会很生气——”

她并没有道出全部。

长老不仅会生气，还有可能下令鞭笞她。

她看过好几个人被戒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虽然不是把委托带出村子，而是偷了村子里的东西。长老宣布，违背村子规矩的人，都应该受此刑。

那些人最后被丢到了村子外面。肯定是死了，只不过不知道死在了哪里。还是说，尸体被什么野兽带走吃了。

长老早就强调，不要让村外的人接下委托，因为谁也不知道交上来的东西会不会受到污染，甚至是被下毒。她之前的邻居，吃了不干净的鱼，最后拉肚子死了。爸爸也说过，村子外面没有好人。

可是，眼前的这伙人，明明就是好人啊！素未谋面，第一次见到自己，仅仅是听了自己的难处，就马上同意把肉分给自己，甚至带着肉来到这里履行约定。绝对不会是会在上交物品里下毒的那种坏人。

而且爸爸还说过，如果被帮助了的话，就应该回报回去。自己……自己也想要帮这些哥哥姐姐们做点什么，来回报他们的恩情。只是把那些没人接的活偷偷带出来给他们看……应该，长老应该不会气到鞭笞自己。

大哥哥温暖的手掌还盖在自己手上。他没有催促，只是在耐心等待着。

“我……我会试一试。”穆恩把切下来的肉抱在怀里，站起来，看着普罗修斯，就好像自己也是他那么高大善良的人，俨然成为了一个小英雄。“哥哥姐姐们，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