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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寒酸”依旧。
这是何伟国跨进到程家房门的第一感受,他背着手儿跺着碎步,先是一言不地打量起屋内简陋的陈设。
昏暗的屋子里,那占了半个屋的土炕上,堆放着陈旧粗布缵成的被褥,蓝底带格的床单洗得有些白,上面还带着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
地上用一层黄砖铺就,缝隙间掺杂着永远扫不尽的泥土。墙壁上除了几张伟人的画像外,没有任何的装饰,甚至连个全家福都没有。四周的简易桌柜上,暖瓶、搪瓷缸、咸菜罐倒是堆了一大堆。
唯一能看得过去的家电,就是那台用白围布妥妥保护起来的上海牌收音机。
整个屋子干净是干净、整齐也是整齐。但就算洗涤的再干净,归置的再整齐,也挡不住那股贫寒窘迫的逼人气息。
何伟国皱了皱眉,思潮翻滚。
十多年过去了,富丽堂皇的琼楼、高端奢华的家私、珍馐美馔的饭食对于自己早已是习以为常、不值一提的东西了。可在这里,一如多年前的旧况,寒酸依旧,窘迫依旧。
这是什么?这就是差距!这就是阶层!
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这种阶层只会越来越悬殊。
不同阶层的人存在着根本性的社会差距,不要奢望阶层间能融洽共融。没有共同的思维认知,没有共同的语言体系,相处起来只有共同的尴尬难受。
这就是何伟国所秉承的认知,也是他一以贯之的理念。
久处高处的人总会不知不觉地养成一种俯瞰芸芸众生的威赫气场,更何况何伟国这种以高官显爵来定义人生成功与否的仕途狂热者。那一身由内而外养成的咄咄官场霸气,不用丝毫言语助阵便能让人望而却步、退避三舍。
即便是关系匪浅的程家夫妻俩,也被这逸散的滔滔气息熏得有些拘谨,跟在何伟国屁股后面“战战兢兢”地陪同着,像极了在老师后面认错的乖巧小学生。
余光撇到二人的自然反应,反客为主的何伟国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与轻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谈判桌前把持了主动,后面的话就好谈多了。
拘谨之余,李秀兰惶惶地给何伟国倒了一杯水,妥妥地放在了炕桌上,面对着那个雄赳赳的后背,被其官威冲得有些懵,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呃,何副……伟国……来喝水!”
“哎,这都多少年了。”
何伟国转过身,大马金刀地坐在炕沿上,就像坐在了九霄云端之上,自视绝高地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家夫妻俩,温言善语地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你们这里还是老样子,怎么?是生活还很艰苦吗?”
程家安抿了抿嘴,赔笑道:“老百姓的日子嘛,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秀兰啊,你就别愣着了,赶紧去做饭,伟国好不容易来,多炒两个菜!”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李秀兰连忙答应着,扭头就要钻去厨房,可被何伟国阻拦了下来。
“唉唉唉,不用忙了,我坐一会就要走的!”
李秀兰疑惑地定住身子,错愕道:“来都来了,这么着急回去干嘛?我做饭很快的,一会就好!”
程家安也是脸色微僵,踌躇地上前:“就是啊,你是大领导,也不能不吃饭啊,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真不用了,我来这的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坐下来说说话吧,嗯,秀兰也一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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