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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不足为惜（第1页）

卡纳尔与叶歌相处多年，关键时刻自然不会再掉链子。在叶歌翻开书准备咏唱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女仆附近，恰好那时候女仆也被叶歌的唱词所吸引，全然没注意到卡纳尔已经离她如此之近，甚至还下意识地朝叶歌冲去。

当安眠术生效的一瞬，她陷入到一瞬间的恍惚中，表情也变得放松下来，好像马上就要睡着。只不过这个效果最多只能持续短短数秒，只要女仆在精神上还在抗拒安眠术的效果，安眠术就很难让她完全睡过去。

“快睡吧。”但卡纳尔已经来到女仆身后，抬起手腕猛地一下敲在女仆脖颈一侧，将她强行打晕过去。当初这一招他可是磨了好久才终于从自家侍卫长手里学到的，哪怕卡纳尔并非真正的战士，这一击下去也足以让大部分人晕厥过去。更别说此刻女仆已经中了安眠术，被击晕过去的一瞬间就放弃了对安眠术的抵抗，安安静静地倒在了地面上。

“看来你的手艺还没完全生疏。”叶歌观察了一下，感觉到躺在地上的女仆是真的睡着了才松了口气，缓缓把手里的黑书合上。

“平时我可没少练这招。”卡纳尔耸了耸肩，特意绕开了躺在地上的女仆，小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别告诉我你还没想好。”

“事实上，我确实没想好。不过先逃出去总归是没错的，只要你能回到北街那边，就算给斯德尔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去袭击一位贵族。”叶歌很平静地说道。

“那家伙果然不对劲，谈到战争和死亡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卡纳尔摇了摇头，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我开始有些相信他确实是黄昏教会的人了。”

“好消息是，他有些看不起我俩，不然也不会只让一个女仆来看住我们了。”叶歌来到门边往外头看了一眼，码头上依旧是那么热闹，但仓库外已经聚拢起了大批的码头帮成员，几乎将整个仓库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想从这里毫无损地逃出去可不简单。

“坏消息是，我们好像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卡纳尔当然也看得到外面的情况，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可以飞出去。别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就行，他们应该也看不到你。”叶歌不在意地道。卡纳尔是一名三阶法师，掌握的法术涵盖了各个基础学科，再加上随时带在身上的那些魔法道具，普通的刺客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也是为什么葛林家那么放心他一个人到处乱跑，除了他自己的要求，更多还是因为卡纳尔的实力确实过硬。

“那你呢？”卡纳尔愣了愣，有些嫌弃地说道：“别是让我抱着你飞回去吧。我怕我半路上就忍不住要把你丢下去了。”

“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你回去了。”叶歌看了一眼仓库深处，那边混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明显，似乎是打起来了。虽然他并不太担心索菲的安全，但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焦虑。

“需要帮忙吗？”卡纳尔有些惊讶，但还是下意识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叶歌还要往里面走，但想必和斯德尔……或者是和他执意要来到这座城市任职有关系吧。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不用。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叶歌摇了摇头，随手从一旁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把火药枪，一颗一颗上好子弹，仿佛马上就要奔赴战场。

“……行吧。”卡纳尔知道自己劝不动叶歌，只能叹了口气，转身打开仓库大门，同时身形肉眼可见地变得扭曲，好像是身上掩盖了一层厚重的光幕，只有声音从光幕中传出来，“千万别死了啊，叶歌。”

“我不会死的。”叶歌把手里的黑书收起来，缓步朝仓库深处走去。虽然现在还是白天，可仓库内却还是显得有些阴暗，头顶的魔法灯都已经被关掉，只能顺着规划好的通道一路走过去。不过叶歌的视力一向很好，哪怕是一点光都没有，他也可以行动自如。

越往里走，摆放的货物便越危险。外面的还是咖啡、红茶、香料这种常规的走私货物，而里面则全是各式各样的武器，不仅有长刀和匕这些常规武器，就连更危险的火枪都是成批成批地摆放在箱子里。

至于最大那几个的铁箱里放的恐怕是城防才用得到的大型弩炮，甚至有可能是魔法炮。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家族以外，大部分贵族都不可能掌握着制造这种武器的实力。要是让贵族议会或是葛林十五知道这件事，降爵除爵可能都算是轻的了——在罗德的法律中，这种资敌行为无异于叛国。

但最可怕的其实并不是这些，而是斯德尔本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却还是主动将这些秘密暴露在卡纳尔和自己面前——他们俩一个是罗德的正职牧师，一个是葛林家族的后裔。再加上刚才斯德尔表现，不难猜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时候，只要斯德尔能让卡纳尔开枪打死叶歌，那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或许从一开始，斯德尔就没打算让叶歌这个牧师活下来。只可惜，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先丢下两人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

【多么纯粹的暴怒啊……她距离成为真正的魔女已经不远了。】

走着走着，叶歌忽然听到了阿卡莉亚的声音，下意识问道：“你是说索菲吗？”

【看样子，这段时间你们确实相处的不错。只差最后一步了，正如你所计划的那样。果然，你是天才啊，叶歌。哪怕有着契约的加持，能让她如此迅地堕落为魔女却还是第一次。】

“那个契约真的有用么？”叶歌始终没想明白这点。当时他只是喊了一句让索菲和他订立契约，却始终没搞懂那个契约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仪式感吗？

【契约早就已经生效了，只不过你一直没看到而已……她眼中的火焰，正是契约的证明啊。她每次点燃火焰，都会令契约进一步侵蚀她的精神与身体，令她更快地成为我们所需要的魔女。你果然做到了。】

“原来，那不是力量的具现化吗。”叶歌从来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但仔细想想，在签订契约之前他确实没有在索菲眼中见到过那些火焰。

【是，也不是。在她还未成为魔女之前，她是无法使用这份力量的。你用我的遗物与她订立了契约，我将力量借给她，就是这么简单。而现在，我马上要收回这份代价了。】

【还有，我闻到了那只老鼠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还是这么令人讨厌啊。去除掉它吧，它们的存在只会阻碍我们重建魔女议会。】

叶歌终于来到仓库最深处，这里没有了那些货物，只剩下一道通往地下仓库的门，而隐约间通道深处传来厮杀声与火光，还有不绝于耳的枪响。他听见斯德尔用暴躁的声音咏唱着未知的咒语，好像空气都因此变得躁动起来。

但他要走进地下通道时，内心却第一次感到了犹疑。

【怎么了？】

阿卡莉亚似乎感觉到了叶歌的情绪。

“……没什么。”叶歌摇了摇头，一如既往地拿出了黑书。

【别忘记了，你是为什么而来这里的。为了实现那个愿望，一切代价都不足为惜。】

“是啊。我必须回去。”叶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着如此深刻的执念，但他确实一直渴望着回去，甚至不惜应承了阿卡莉亚的交易，花费数年时间去准备，一切都是为了重建魔女议会。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如今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轻易地选择放弃。

于是，叶歌一脸平静地走进了通往地下仓库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