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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说："水田不能插秧没有工作了吗？"我问："还能有什么工作？"祖母问："公粮交了没有？化肥买回来没有？"

  我说："化肥我没有钱买，我的老子不回来，他不给钱，我没有办法。"祖母说："你现在知道自己窝囊废了吧。当初怎么说，不读书，只要做两年成万元户。连自己都养不起，还万元户。"我说："你又借题挥了吧。"

  祖母说："废话少说，你回去，今天将公粮交了。顺便买化肥回来。"我说："那里有钱？"

  祖母说："你还高中生，难怪你考不上大学，连这事都想不到，你交了公粮还要交购粮。交了购粮有钱了。"

  我问："什么叫公粮什么叫购粮。"

  大草鞋说："公粮是地税，种田纳税。购粮是派定任务，由国家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收购。连这个都不知道，白痴。"

  我说："大草鞋不是白痴，他是哈佛大学博士。"大家哈哈笑。我们都离开克拉夫家。

  祖母说："我们6个人分到田地，共3亩一级田，2亩2级田。共交公粮1oo斤，购粮3oo斤。"

  我说："那我们用什么工具拉上粮所？"祖母说："人力车。"我说："我一个人怎么拉得了这么重？"

  祖母说："今天我们隔壁的斯清携也交公粮，你拉一辆，他拉一辆，人力车平地不用什么力气，路上有2个坡，上坡的时候你先帮他推上去，再让他帮你。"我说："是个办法。"

  我们路过斯清携家，斯清携在家门前忙碌，人力车摆在那里，他往车上装谷子。斯清携是个4o岁的中年男子，很健壮。他说："蓝乌鸦，我的谷子已经装好。你得快一点。我们争取早一点去，早一点回来。"

  祖母说："是呀，我不已经催他回来吗。"我说："我装谷子不会很长时间的。你等着我半个钟头。"斯清携说："等，我要等你，不然我也拉不到粮所。"

  大约半个钟头，我装好粮食上车，俩人慢慢出村去。我的人力车上装着12包谷子，有7oo斤重左右，走在平地轻轻松松，但是才走3里地轮胎爆了，此时没有修补轮胎店，站在公路中间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走运了，克拉夫在我们后面也拉来人力车，我将谷子分两部分扛到斯清携和克拉夫的人力车上。

  到了粮所，把谷子称了。三人一块先想到上莲塘镇上的小饭馆饮个痛快，三个人三斤米酒，直饮的脸红脖子粗，然后到公社的化肥仓库。

  我买尿素，磷肥，花去四十元，农药钾胺磷十三元。其它的便想到天花累赘的事，买衣服，买手表，买这买那，二百块钱是我的巨款，但什么也买不了。我算算，虽然种田能保证吃饭问题，但不能解决贫穷的问题，我算过一帐，我承包五分地，种两造可产一千斤粮，这是最好的种子了，一千斤粮我个人吃不完，这说明口粮绝对够，只是一千斤粮折合钱等于四百元人民币，投入化肥，农药、种子过一百五十元，作为农民，没有工资领，这钱从那里来？当然，如果某一为农民在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到城里打工，是能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打工的机会不多。

  六十八

  简阳县属于热带地方，白天太阳炎热，只有在下午太阳下山时出工，夏收时，把田地翻过一片后，让稻草在田里水泡十来天，好让稻草腐烂，特别是阳光暴晒时，稻草经晒过后，可以变成很好的肥料。我们六户人家共用一头牛，到夏种时，牛的使用率很高，各家都急着要把秧种上，所以水牛只能一家用一天，其他时间全靠用手来操作，常常是大家高举锄头拼命的翻土，抢时间，如果在短期内种不上，怕禾苗错过生长期，寒露风来时，稻穗还没有扬花，则别指望有收成了。

  为了赶时间，农民们在收种的季节特别辛苦，第一回翻土，我用的是水牛犁田，第二回翻土，眼看水牛忙不过来，我全用手来操作。白天我睡大觉，太阳下山后，吃点咸菜饭锄田去。平原上的田是这样，山谷中的田麻烦了。从家里进山的路要走一小时，到山田的时候，天已暗下来，不过有月光，没关系，而且，山里的夜晚要比平原凉爽，翻土时也不觉得累。

  第五塘、细山冲、文塘这些1o里外的山田全是夜间完成的，到白天别人在太阳下喘粗气分时候，我可以在屋底的树下睡大觉。所以别人的禾苗种上时，我家的农活也跟上了。

  这种半夜翻地的方法很奏效，工作效率高，但绝对没有人学，12队的社员见我半夜翻土时问："你神经啦？"我反驳："你才神经。"倒不就是说半夜做工不对，而是山上有蛇，毒蛇全是金包铁，银包铁。若是被咬一下，小命呜呼了。

  离村子大约1o里，有面积约2o来亩天的山峡叫文塘，是12生产队面积最大的山田，也是山谷开辟成的田地，是以粮为纲，全面展时代的产物。我家在这里分到5分的责任田，文塘有一个特点，长年不干枯，山脚有一井，终年水不断，泉水源源涌出，在生产队时代，还曾经筑坝养鱼，到放水抓鱼时，现最适宜养草鱼，最大的草鱼竟7斤多重，但是分田到户后，各家再也没有养过鱼，我家的5分地一般在夏收时得4oo斤谷子，晚造也只有1oo斤，原因是晚造碰上多雨，水渠排不出水，水高达一尺，禾苗难以生长，看整个文塘是一面水塘，而不象是水田。水深最大的弊病是微生物多，特别是各种禾虫，也容易导致稻瘟虱，收成更困难了，还有，地里长出一种叫夹眼茜的小草，象种的那样丰茂，夹眼茜没有一点用途，它只适宜于水洼地生长，根部含水足长到2尺高自己给歪倒了，叶子有1分硬币大，蓝色的，鱼也不爱吃，在种这5分地时，我可伤脑子了。我要有带上木凳来到田间，边坐下边除草的劲头，文塘的蚂蟥多，蚂蟥藏在夹眼茜中，只要水动，蚂蟥游过来咬人，往往不注意给它吃个饱，为减少麻烦，我采用撒石灰的方法，在田间撒上5o斤石灰，蚂蟥死得差不多了，除草才是最心烦的时候，得耐心，不能办事草率，夹眼茜生命力强，只要有一根长着，只需1o天时间，一平方米的地里又长着一株株的夹眼茜了，繁殖极快，撒下的化肥等于种草了，由于刚种下的禾苗在一星期内还吃不上肥料，护理要勤快，每6天要来看一回，否则到扬花时，禾苗长不过夹眼茜，做农民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