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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做小贩

  为了找结婚钱，我还得折腾，弄点钱。但是农村怎么弄钱？杨彭村有六个司机原本是农民，替机关开车二年，不但自己转为正式工人，还将全家调入城去。

  我想父亲最好能把我的户口弄进城。我倒不就是说希望父亲为我走什么后门，他的工龄有二十年了，他的职称是工程师，设计过几座大桥。按国家政策他是能办得到的事情，是能将子女的户口还是调进城，当时没有非农业户口谁也不能进工厂，问题是人家办成的事为什么他不成？一个农民能比一个工程师办得高明十倍的事。是我爸窝囊还是我窝囊？在我们父子辩论中，我爸说："是你窝囊，有本事你也自己调自己出去。"

  我反应："的确有道理。我为什么窝囊？因为我吃木薯玉米粉为食，从出世吃到十六岁。"

  由于和父亲吵架，我拒绝工作，因为我认为，我辛苦，但是家里人并没有理解我，父亲还说，谁叫你不读书？活该！把我气的罢工。母亲给我作工作。

  母亲说："蓝乌鸦，你不读书也行，我并不是要求你非要读书不可，但是，你得好好做人，你不能不务正业，天天打牌，向什么样？回家！该干活还得干活，千万不要堕落。你听到没有？"

  我说："听到啦！你说的我都懂，我没有脑子思考呀？我有，有脑子，我想做生意，可是没有钱，没有本子，我只有等机会。"母亲问："你说没有钱，想要多少钱？要钱做什么生意？"

  我说："人家都在贩甘蔗上南宁，他们都挣了大钱，我没有本子，你让我干吗？农活也做完了。"

  母亲说："你认为你能做这些生意吗？"我说："能，怎么不能？人家行，我也行。"母亲问："贩运甘蔗上南宁要多少本子？"我说："4oo元。"

  母亲说："好吧，本子我给你，但是你不要拿我的钱去赌，我借给你去挣钱，挣完钱后将本子还给我。"我说："行，没问题。"母亲又不放心问："上南宁，你行吗？那里的烂仔多的是，万一给人加抢了怎么办？"我说："你放心，我们村在南宁人多着呢，再说了，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谁怕谁？"

  母亲说："好吧，就信你一回，不过你刚学做生意，最后有人带你。你和克拉夫他们一块去吧，有他们我也放心了。"我说："行。你什么时候给钱？"母亲说："明天给你。"临出门的时候，母亲叮嘱："记住，人家来抢你的货的时候不要跟人家打架。"

  我说："妈，你放心吧。我不打架。"母亲又转过脸对克拉夫说："克拉夫，你出远门多，见的比蓝乌鸦多，现他脾气不好的时候你劝劝他，我担心他和人家吵架。"克拉夫说："好的。伯母放心。"于是我们出门。中午的时候，我们到达简阳镇，在简阳镇的东门，附近各乡的蔗农拉着一车车的甘蔗进城。

  在汽车站一带摆满了从乡下来的甘蔗，一堆堆的，供各地来的蔗贩子挑选，因为南宁是与简阳县最近的大城市，蔗贩子大部份往那里跑。这年甘蔗大丰收，蔗价不贵，每斤五分，我们早知道南宁的甘蔗每斤二角，算算扣除运费和其他，每跑南宁一趟可挣四百元，每人可分到二百元，估计一个星期完成，我算还可以，我爸挂着工程师这个大名堂，每月一百四十三块，比我预算挣的还少。南宁的汽车司机喜欢跑简阳县，因为往回空车时可顺拉一些货，能增加外快，一车收入二百元左右，我和克拉夫共买十吨甘蔗，汽车下午四点钟到南宁的郊区，司机不敢进城，因为南宁有交通管制和规定，这类货车不能白天进市里，我们很不耐烦的在邕宁的卜庙镇耗时间，到了晚上十二点钟时才进城，汽车先开到友爱路菜市，在看到没有地方堆放甘蔗时，我们要求司机开到西郊去，在广西大学路口把甘蔗卸下来，司机挺不高兴，他说要加钱，因为他不能白跑这么多的路，我们俩给他顺带一百多斤的甘蔗，他才作罢，他把二百其实元钱收入腰包，拍拍屁股走了。卸完甘蔗以后，已凌晨三点钟了，俩人又类又饿，但是店铺都已关门，没地方找吃的，只好等待天明。天明时，来扫街的清洁工说我们尚没有办理城市清洁手续，要求我们搬走，我问要多少钱？清洁工说不是多少的问题，而是制度问题，最后我们想，制度不是不能在这摆卖吗？我搬走是。我们叫来一辆大卡车，打算搬到政建菜市去，街道办的老头说，要走可以，但是要交钱，交多少？老头说："你们没有经过我们同意堆放，交2百元的罚款。"

  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道理，一晚2百元太贵了，正想论理，老头说，你顶什么嘴，你再说我给你加罚。眼看着几个人帮这老头说好话，我们只好乖乖的掏钱。这老头真他娘的可恶。交了地皮费后，我们把甘蔗运到阳路，在菜市的三角坪卸车，有地方堆放，心总算安稳下来。

  可已折腾到中午二点钟，还没有吃过一顿饭，我让克拉夫去附近的饭馆买份快餐来，俩人在蔗堆旁狼咽虎吞。不时有人来问甘蔗的价格，我们只等吃饱饭才忙开来，来客都是零售户，没有批商。

  天气炎热，过街的行人口干了，你要三斤，他要五斤，忙过不停，这天不错，共卖一千多斤。到了晚上，特别的冷，人又困得连走路的劲头也没了，克拉夫让我先睡他守着甘蔗，我爬上蔗堆上，没有被子，蚊子多，我全然不管了。在我做梦而又睡得正香时，克拉夫来叫醒我，让我看着，他困了，我惺忪的醒来，又座在蔗堆下，为了驱散睡意。我掰断一根甘蔗在蔗堆旁咬着，一直到天亮。第二天的收入也不错，卖出三千多斤的甘蔗，眼看着，只须一个星期卖完，心情特别好。这一天晚上，还是我先睡，到半夜三更的时候，一声高叫把我惊醒，克拉夫跑上蔗堆顶来用他的那大脚踢我，我不知什么回事，他扔给我一根棍子，其实也不叫棍子，这是我们在家时练武用的挑刀，有点象红樱枪似的工具，极为锋利，"快点起来吧，有人打劫啦。"他喊。我来了精神，懵懵懂懂的抡起家伙冲，我们一起跳下蔗堆，蔗堆的周围有十五个街头烂仔，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们叫骂着，扔石头块，我们没有别的想法，冲，抡棍子劈，不管他是生死，俩人舞着棍子直冲去，横一扫便跌下几个，我朝前再补一棍，毫不手软，心想把他打残废再说，躺在地上的家伙被一棍打得嗷嗷大叫，克拉夫往后边杀去了，我却再想补一棍，那家伙滚了一下没打着，他赶紧爬起来拔腿究跑，我把锋利的刀来个芝梅棍，势自扫三百六十度，又把俩个烂仔扫倒，再来个连珠枪，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匕，石头等给我打落在地上，他们落荒而逃，我们只追二十米折回头了，前面是小胡同，我们只俩人，不敢再深入。这晚，也不肯再睡了，手上随时系着刀，预防人家再来干扰，但也只是心惊而已，人家并不回头了，第二天继续营业，直到卖完甘蔗为止。卖完甘蔗不愿游逛，南宁的小偷多，防不胜防，我们俩直接买上回简阳县的客车票，因为身上的钱4千多，假如给偷了，我非得跳楼不可。这样的生意太难了，以后我也不愿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