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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荒僻角落停住,雨水将附近地面浇灌的泥泞松动。
肖海洋看了看周围,“就这儿吧。”
他分了把铁锹给李道,李道下了第一铲。
顾津始终安静站在几人身后,雨衣的帽子掉下来,几缕头贴在她面颊上。
不远处放着未刷漆的棺木,是肖海洋命人临时打造的,时间紧迫,做工粗糙。
她忽然记起来,小时候别人家里办葬礼,当唢呐吹起哀乐,亲人伏地痛哭时,她都会紧紧闭上眼,把指头塞进耳朵里。
她那时甚至不懂死亡的含义,只是单纯讨厌那种声音。
后来父亲去世,她渐渐明白死亡意味着抛弃。
再后来,母亲也抛弃了他们兄妹俩,去过另一种生活。
她那时乎寻常的坚强,总在安慰自己,没事儿的,她还有哥。
来上陵的这些年,她痛恨顾维的不长进,虽然彼此分开生活,但各自安好。她嘴上说恨,却愿意为他积德行善,愿意为他赎罪。她对他从未放弃。
可现在看来,曾经的所作所为那样讽刺可笑。
老天太冷血了,根本看不到。
顾津眼中一片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问“还看一眼吗”
顾津说“不看。”
雨淅淅沥沥下着,几个男人合力把棺木放到深坑中。
泥土将一个人掩埋,方寸之地容身,无论多么辉煌或是不堪,一生也就过去了。
最后一锹土填平,顾津魂游的意识突然回来,猛地扑了过去。
她跪在地上,两手开始疯狂地刨土。
几个男人愣住了,但都没上前。
湿淋淋的夜色中,这姑娘如小兽一般呜呜哭泣,泥巴沾在身上和脸上,雨衣掉下肩膀,嘴里乱七八糟说着一些话。
顾津不管不顾,一味地向外扒着土,她的动作在满腔悲痛的泄中更加疯狂,最后仰起脖子,十指抓紧泥土,哭得撕心裂肺。
这种悲恸的气氛,纵使外人也为之动容,肖海洋掏出湿透的香烟含唇间,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小伍第一次见顾津这样失控,抹着眼泪,想过去把她拉起来。
李道拦住他,自己没有劝,也不过去安慰。
他拇指跟食指按住双眼,大张着口,心中的疼痛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撕碎。
最后李道把她背回去。
她洗了澡,又吃一些东西,和他说会儿话,整个人倒是平静不少。
看着她躺下,李道去洗澡,没过多久,他光着上身进来。
顾津转头看他。
他置身在昏黄的光线中,胸膛挂着水珠,牛仔裤松垮,裤管挽到小腿,脚上穿着蓝色的塑料拖鞋。
她说“你也去睡吧,我没事的。”
李道擦着头坐床边,扭头看她“今晚睡这儿。”并不是商量的口气。
顾津抿了下嘴,几秒后,掀开被角,稍微往里挪了挪身体。
李道关灯,顺手扔掉毛巾,在她挪出的位置躺下来。
房间霎时陷入黑暗,没过多久,院中微弱的光从窄小窗口透进来。
乡下地方,除了雨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安静躺了会儿。
李道问“搂着睡”
顾津无比乖顺,脑袋往他手臂的方向蹭了蹭。少了小别扭,少了忸怩,却叫李道心里不太好受。
他侧过身,抬起手臂垫在她颈下,另一手环过来落在她背上。
几乎是同时,顾津埋入他胸口,紧紧抱住那截窄瘦腰身,像抱住救命稻草。
很久没搂女人睡过觉,李道有些不适应。
他收紧几分力道,调整一下,把腿压在她腿上。
顾津又缩了缩。
李道大掌顺她背脊轻轻抚着,又挪上来拍一拍她的头。认真回忆一番,好像没和哪个女人这样粘腻温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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