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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霎时凝滞,月娘子在这沉寂中微微抖,这时一个姑娘快步而来,禀道:“主子,梅大人和风公子已至秋水盈。”
楚祁眸光锐利,说道:“姐姐既已不再来,淡春山的牌子便不必再用,将这间屋子彻底封掉,往后这里都不许迎客。”
言罢,楚祁敛起怒意,转身前往秋水盈见人,他身上不见分毫怒意,甚至唇边还挂上了笑,却会令人生出无边的寒意。
直到楚祁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那姑娘匆匆上前将月娘子扶了起来,本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只在月娘子的身上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娇弱。
月娘子站稳了身形才道:“依着主子适才的吩咐,差人将此处的牌子摘了,门也锁上。切记不可让人动了里面的物件,便是碰也不许碰一下。”
那姑娘连忙称是,而后跟着月娘子一道离去。
秋水盈中,梅渝川坐在椅上端详着风禾,自他认识风禾以来,这人的性子总是温软的,比长相更加乖觉。
未离开雨花楼前,风禾时常穿的像个书生,喜好也同文人一般。
然而近来风禾的所作所为,却让梅渝川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
风禾放下茶,侧眸看过来道:“梅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盯上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比蛇还要阴冷。”
梅渝川没做声。
宁迟不是这般形容他的,宁迟只说过,梅渝川望着他的视线跟锁链似的,一旦被套住就不好挣脱,是以宁迟从未放任自己沉沦其中。
风禾又唤了句“梅大人”,这时楚祁刚好推门进来,倒省了梅渝川去费心周旋。
梅渝川起身做礼,风禾一并起身,道:“殿下。”
梅渝川二人谁也没有将楚祁唤作“王爷”,坠在前头封号让楚祁不如意,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楚祁的霉头。
“起吧。”楚祁不在乎这些心思,他坐在桌边,道:“我离京许久,京中变动你们说来听听。”
风禾为楚祁斟茶,道:“京中没出什么特别的人物,只有一位,乃是如今的户部侍郎宁迟,上任不过三月却颇受皇上赏识,当初这户部侍郎的位子,便是皇上属意为他这个状元郎留的,现如今就连林颂年这么个古板的人物也尤为愿意提点于他。”
楚祁神色不变,似是全然不在意般,他道:“从前便常听人提起,奚阁老门下有两个尤为出色的弟子,一个是姐姐,另一个便是他了。”
梅渝川深知楚祁的为人,道:“宁迟在家中不受宠,能成了奚阁老的弟子全靠他自己一心赤诚,他与容华殿下都是阁老的弟子,但他们都与阁老的行事作风不同,各有各的在意与执着……”
楚祁打断道:“这样的人现下应当已做了楚元的谋士吧。”
此言尤为突兀,梅渝川不解的看过去。
“姐姐站在了楚元的身边,为了成全他的仁善之名,甚至不惜性命也要为楚元将人质救出。”
楚祁没能见到沈翎玉的伤,却从大夫口中听过沈翎玉的伤情,他从那时起就明白,沈翎玉永远不会再站在他这边。
楚祁道:“月娘呈上的情报中有提及过,我归京后,宁迟曾与姐姐独处过,那之后没几日楚元便病了,京中局势的变化便是从那时起的,若我所猜不错,姐姐现下怀疑我谋害太后,这当中应有宁迟的功劳。”
“但容华殿下也只能是有所怀疑,制药之人微臣已将其灭口。”
梅渝川言罢,问起了另一桩事。
昭宁帝或许是碍于封号上的亏欠,所以才一口应承了禁军,将其交予楚祁手中。
楚祁早有谋逆之心,梅渝川不能明言,只得劝道:“殿下,眼下京中局势不算糟,殿下手中除了汝南兵权,现下又有了禁军,只要静待时机,想要登上那位置便是触手可及。”
风禾却忽然插了句话,道:“大皇子是皇上亲封的仁王,有这么一个封号在,就是他的免死金牌,仁王近来亦会谨慎行事,断不会让人捉了他的把柄。只怕届时咱们慢上一步,仁王受封太子,届时无论殿下以何种名义起兵,只要这太子还好好的活着,有他挡在前头,殿下想要登位便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风禾又道:“又或者说,这中间太子出了什么意外,殿下得以继位,可是梅大人,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届时若有人煽风点火,百姓们定会更加相信救他们于水火的仁王,为他们所爱戴的太子殿下鸣冤,恐怕到时候江山难稳,社稷堪忧。”
这与梅渝川所求背道而驰,然而三番两次的劝诫下,梅渝川也摸不清楚祁到底会选哪条路,直到楚祁离开秋水盈,他也未给梅渝川一个明确的答复。
少顷,风禾起身道:“梅大人,我——”
“风七公子。”梅渝川沉声打断风禾的话,道:“一门上百口的性命,我知你心切,但你想借着殿下的手报复他们,无论如何都该等到殿下登位万无一失,否则功亏一篑,莫说是了结你心中的仇怨,只怕届时你连性命都保不住。”
风禾瞳孔骤缩,“你命人查我?”
“我总得知道与我合作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说不准哪天就会被你当刀使。”梅渝川起身走近风禾,他抬指摘了风禾的面具。
那张温顺清隽的脸映入眼底,风禾的这双眼眸瞧起来比泉水还要清澈,却一贯最会框骗他人,梅渝川曾经也着过他的道。
想到此,梅渝川不由嗤笑道:“前些年我便明白,你断然不似长相这般无害。风七公子日后最好学会乖顺,将你那上不得台面的把戏统统收起来,否则便是襄王也定然护不住你。”
风禾眼中浮现一抹厉色,他知晓梅渝川所说的是他三番两次命人行刺一事。
“梅大人放心,我日后定不会再撺掇襄王谋反。”风禾垂眸道。
梅渝川看不见他眼中的诡谲,却也没相信他的话,只冷声道:“你只要记住,不该做的便不要做,否则不用戚家与燕家找上门,我会先杀了你,永绝后患。”
风禾似是惧怕的打寒噤,没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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