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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元宵佳节3（第2页）

沈翎玉满口应承，“成啊，待今夜抓了刺客，你要放几盏都成。”

戚负雪心知这不可能，少顷，他放下花灯道：“殿下的师父是先汝南王？”

“嗯。”沈翎玉颔，她倏地抬眼看向车窗外，缓声道：“不过此事，咱们要容后慢慢说了。”

话音落，“铮”的一声响起，铁箭扎进马车的木头，绛河当即拔出了刀，喊道：“禁军听令，保护殿下！”

南星隐在一旁，远远看见几个身着玄衣的人冲到街上，一齐挥刀扑向马车。

两人借机钻进车内，外头几个用刀刃卡在车壁上，对着缝隙猛然砍下，只听“咔嚓”一声，马车霎时四分五裂，被劈碎的木板落地，马车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他们预料中的尸。

“中计了！”

这时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有刺客，霎时间，满街乱作一团，人挤着人，前额碰着后脑勺，惊慌的哀嚎声响起，大约是谁的亲人被当作了踏板。

街上，男人女人们怀里的孩童啼哭不止，惊呼声伴着仓皇逃窜的脚步声，兵刃相接时尖锐的撞击声激烈刺耳，已然安全的戚负雪却在这个时候往前走，他要寻个醒目的地方，才能将刺客引来，以此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沈翎玉一眼看出他的意图，却离他还有几步远，可偏偏这个时候，一旁不知哪来的刺客，眼尖瞧见了戚负雪，就这么提着刀直直奔向戚负雪，沈翎玉仿佛觉得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她不假思索地大步追上去。

电光火石间，沈翎玉伸手扣住戚负雪的腰将人往后带，戚负雪脚下站不稳，他不知道来人是谁，抬起手想要挣扎，但腰上的力道实在太大，戚负雪像是只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蝶，硬生生跌回到沈翎玉怀里。

沈翎玉回身抬腿踹上那刺客的胸膛，刺客退后几步，站稳，而后抬刀向沈翎玉砍去，但他未近沈翎玉的身，便被绛河一刀拦下。

绛河的刀别住了刺客刀背上的铁环，她腕上用力，刀锋一转，膝盖压着刺客的膝窝，强迫刺客跪在地上，在抽出刀的刹那将那刺客抹了脖子。

紧接着，戚负雪耳畔响起沈翎玉的怒喝，那声音压在嗓子里，不让人觉得刺耳，却让戚负雪心惊。

“你再往前挪一步试试。”沈翎玉看着戚负雪脚下无意识向前的动作，她下颌绷紧，脸色隐约可见些许苍白。沈翎玉逼着自己放下了几个时辰的怒气，在此刻尽数不能再忍，她咬牙道：“戚负雪，这笔账，我俩慢慢算。”

沈翎玉将这话放下，戚负雪回身时她转头对临池喊道：“你同南星护好了你们公子，若是出了差错，本宫唯你们是问。”

戚负雪没来得及开口，沈翎玉便接过下属扔来的刀朝刺客去了。常言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那是她的兵，沈翎玉从来不会置身事外。

戚负雪站在原地愣了愣，眼中忽然只剩下迷茫，他的选择没有错，但沈翎玉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他看清她的脸。

南星抬刀杀死一个刺客，待看见其指尖还在动时，南星反手在刺客脖颈处补了一刀，刺客的脖子顿时被砍断半截，当场毙命，猩红的鲜血留了一地，有些溅在南星脸上。

南星护在戚负雪身后，道：“公子，莫要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戚负雪蓦然回神，他握紧刀柄，一招一式竟不输南星，他指节勾着刀往回拽，便斩杀一名从侧而来的刺客。他眼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不要命般厮杀的人不止有刺客，还有绣衣营的影卫，他们至今都还挂着禁军的名字。

血色染红了这条花团锦簇的街道，皓月当空，不绝于耳的厮杀声抵不过掌心滑腻的触感，血是热的，戚负雪却觉得这一身的骨头都是冷的。

然而这只是开始，今夜的刺杀会划破盛京浮于表面的安稳，静水流深，暗流涌动，藏匿于暗处的豺狼会逐渐露出獠牙，他们紧盯着那最高处，往后这条路上的血会越来越多。

戚负雪不受控的指尖抖，他不敢想，这场揭竿而起的喧嚣要过多久才会重归于沉寂，而此间要付出的代价又会有多少。

戚负雪耳边的声音渐渐歇了，戚负雪只听得见风声，不知何时，洁白的雪落下来，落在地面上，覆在血上，眨眼间化成了水，融于血中，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头一次见血？”

戚负雪的双眼被沈翎玉搁着干净的巾帕捂住，他哑声道：“殿下。”

“这不是绣衣营所经历的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柄利剑终会落下，我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每一个人的功勋都会记录在册，每一个影卫的仇恨我都会报。”沈翎玉嗓音平静，她早已对这种牺牲习以为常。

朝廷动荡下，想要再一次的太平，伤亡不可避免，绣衣营自成立之初便在为着为大琰赴死作准备，这是绣衣营影卫的归宿，也会是沈翎玉的归宿。

“我明白。”戚负雪转过身来，看着沈翎玉道：“方才一时晃了神。”

沈翎玉道：“刺客一来，我便让绯玉拿着我的腰牌去找今夜当值的锦衣卫，让他们派人挨家挨户的搜，以免落网之鱼为害百姓，但这事牵扯渊北与盛京，不归绣衣营管，倘若抓了活口会直接送进北镇抚司。这里受伤的百姓也会有大夫医治，你先跟着绛河回宫，我要带南星去一趟朝乾堂。”

沈翎玉公事公办，戚负雪抿紧唇，但沈翎玉压根不给他开口机会，说完便转身跨上马，奔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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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早在接到消息之初，一听闻被刺杀的人中有容华公主，便立时将消息递进了宫里。

朝乾堂这会儿已掌了灯，昭宁帝披着衣裳坐在椅上，他手里捻着珠串，眉目凝沉，手边的茶分毫未动。

周如兴侯在堂外没进去，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他算着时辰吩咐小林子端了水。

这边水一到，沈翎玉恰好露了面，她手上的血没有擦，衣裳也未换，就这么一身血污直奔大内，若不是在宫门口任由侍卫卸了刀，只怕要被押进朝乾堂。

周如兴面不改色，也不多做打量，恭敬着请人进到廊上，道：“殿下可来了，快用水洗洗。”

沈翎玉没推辞，她洗过脸后，将帕子浸湿了擦手，低声问：“周公公，皇上等多久了？”

周如兴道：“有半个时辰了，锦衣卫来的快，皇上一听就坐不住，匆匆打梅淑仪那赶过来，至今晚膳也没用。”

“我记下了。”沈翎玉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盆子里，“多谢公公的水。”

周公公使唤着内宦端走了脏水，小林子眼尖，高声通报：“容华公主到！”

立马便有内宦为沈翎玉掀开帘子，沈翎玉大步迈进去，南星拿着此前刺客用的断箭，跟在沈翎玉身后，一同在阶下跪下去。

沈翎玉道：“容华叩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