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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瞬間想到溫故上次偷偷溜去的網吧和腳踝上的黑蜘蛛紋身，眼神直接放沉。

「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忽然他身後響起，林止醒猛地回頭，就見溫故坐在角落，靠牆撐起眼皮看他，眼尾不自然的紅暈似乎濃重了，看起來不太舒服。

他趕忙快步上前，發現這傢伙不僅呼吸灼熱，就連臉頰後脖都滾燙。

第38章晚安吻

林止醒喉結微提，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那座位沒法靠著睡覺，這裡有牆。」溫故估計是看出他隱晦的責怪，立馬解釋。

原先的確有不滿的責問，但看見他難受到沒力氣的模樣，林止醒就什麼氣都消，無可奈何地坐下，解開塑膠袋，香氣瞬間在空氣中瀰漫，褐色的湯汁冒著熱氣，排骨多而嫩，香菇菜綠油油的鮮。

那人迫不及待地取掉口罩，突然遲疑了一下，林止醒的目光落到他吊著鹽水的右手上，於是拿過筷子，沒理會那呆滯的反應，就夾起一截湯麵稍涼，小心舉到嘴邊。

溫故的眼底似乎驚掠過什麼情緒，但太過稍縱即逝以至於林止醒還來不及捕捉，那人就低頭咬過，迴避開目光。

「好香。」他咀嚼著，眼睛都亮晃晃起來，視線卻只是停留在熱騰騰的排骨麵上，含糊不清地道，「還想喝湯。」

於是林止醒應聲，舀起湯後正嚴肅思考要不要往勺里放塊去骨的香肉，結果溫故也不知為何有些心不在焉，來沒等放涼就湊過來咽下去，然後差點被燙死。

林止醒的表情有點凝固，「你想不開嗎？」

「你才想不開!」溫故咳嗽起來，「嘴不是用來說話的是吧？」

他的本意其實是長嘴是為了懟人的，但就在此刻余光中那對吃麥餅的情侶忽然親了一下，這話頓時意味深長起來，兩人也在詭異的氣氛中面面相覷。

還是溫故率先打破僵局，「我的意思不是……」

林止醒斷定這人會越描越黑，直接夾起香菇菜塞到那人嘴裡，「閉嘴，吃麵。」

見溫故似乎想說什麼，只是被迫被塞了滿嘴，他咀嚼老半天后終於痛苦地咽下去，忍不住吐槽，「你閉嘴怎麼吃麵？」

忽然間兩人就切換到了互嗆互掄的日常相處模式，旁邊經過的路人聽見後，還忍俊不禁地多看幾眼，溫故似乎恢復了平日沒心沒肺還嘴欠的樣子，但林止醒依舊敏銳地察覺到，他其實沒有。

果然溫故瞎掰了幾句就安靜下來了，還是提不抬起精神，只是專心啃著排骨，「謝謝你陪我。」

聽到這，林止醒舉筷子的手微停，才緩緩道，「陌生人才謝來謝去。」

就見那傢伙眨了下眼睛，眉眼稍彎後卻沒再說話。

「你好像挺喜歡湯麵的，上次運動會也是。」林止醒忽然隨口一提。

溫故迅解決香菇菜，再就他的勺嘗了口湯，語氣漫不經心，「那時候也是突然想吃。」

坦然的能讓不堅定的人，覺得擅自取掉紗布，出現在混雜網吧的事都是夢境或錯覺，可惜林止醒並非容易自我懷疑的人。

他潛意識覺得這事會是溫故內心不願提及的傷疤，強行揭開後情緒會像剛才宿舍里一樣不穩定……或者是更早，烤肉店那次。

只是簡單提了句「先進店裡」，但溫故卻在聽到後，眼底閃過明顯的排斥與慌張，甚至在他的手背掉滴眼淚，林止醒那時腦海里的第一反應是:

害怕熱鬧嗎？

但這個想法在之後的相處中被否定了，畢竟在集體活動中溫故顯然是最鬧騰的存在，身為班長各種組織到處跑，和形形色色的人都能打好交道。

沒道理。

等結束後他到售賣機前買水，就在農夫山泉從哐當一聲掉落時，他下意識看向溫故坐的地方，發現那傢伙乖乖喝了幾口後，就抱住保溫杯靠牆，難得的安分。

醫者與病患在他們之間往來穿梭，但就像舊時代電影似的，人影都如同被模糊與虛化，畫面最終聚焦定格在那個17歲的男生。

白淨、眼眸淌光、高瘦、有很帥的虎牙。

笑起來清朗乾淨，站在走廊盡頭吹風時，晚自習前的餘暉都為他染抹濃橙色的光，一路鋪開到長長迴廊的另邊。操場上的水坑都浮光躍金，背後的蔚藍青天忽而白雲湧起。

上一秒還因為嘴欠被老師數落，沮喪的被攆去背英語，下一秒淡定地在榮譽榜安家，轉著筆對你說「小爺教你」。

代表著藏在教學樓里的年少心動。

他過去蓋好保溫杯，半摘口罩抿一口水，忽然發現溫故調整了下位置，腦袋撇向另邊，似乎想閉眼休息，因此開口道，「牆涼，靠過來吧。」

語畢，就連林止醒自己都愣了下，覺得這樣的舉動太過親近，剛想說不習慣就算了，溫故卻眯眼看他，眼尾微垂顯得有些厭世，「想反悔？」

下一秒他稍稍側身，將腦袋靠在林止醒的肩膀，語氣懶懶地道，「沒門兒，枕頭。」發梢擦過側臉，偏燙的呼吸也落來，那傢伙如同找到依靠點般放鬆下來。

但林止醒沒有，他僵住沒有動，半晌後緩緩將左手伸過溫故的後背，輕輕擱在腰上，見沒有其餘反應後才攬住，「枕頭?」

「嗯。」就聽見那人悶悶地嘖了聲，「別亂動，癢。」

林止醒也靜下來，只是感受屬於身邊的溫度。排長隊的皮試區、獨屬醫院的喧囂、鹽水的滴答聲都為2點56分的深夜增添平凡塵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