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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上，一直有一种味道。”

  “？？？！！！”在听清的那一刻，6平的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他他他……沈雨泽居然说他身上有味道？？？

  刚升上椒江一中时，也有同学说过6平身上有味道——他们嘲笑他做嵌糕的妈妈、卖泡虾的爸爸，说他的头丝里浸满了油味，就连他呼吸过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廉价的早餐摊味道。

  那时候的6平脸皮薄，不知该怎么面对那样赤裸且直白的恶意。他能做的就是每天回家后拼命洗澡、还买了三套校服换洗，生怕同学们嫌弃他。

  但他的拼命讨好，并没有换来其他人的善意。他们叫他嵌糕王子，把他排挤在班级之外。

  后来，6平看开了——他就是嵌糕王子，怎么了？他就是靠他妈妈捏出的一只只嵌糕养育大的，怎么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连沈雨泽也说他身上有味道……

  6平想，难道这么快，他的同桌也要开始孤立他了吗？

  想到这里，6平板起脸，倔强地抬头看向沈雨泽，硬邦邦地问：“什么味道？”

  “——甜甜的味道，”出乎意料的，沈雨泽给出了一个奇异的答案，“你闻起来，像是一只大号年糕。”

  6平：“……”

  淦，沈雨泽居然用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说出这样的话，6平羞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喂！

  第7章

  他身上……真的有年糕的味道吗？

  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的6平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的领口，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衣服上的味道。

  有句老话说，久处馨室不闻其香，6平想，难道真是如此？

  刚出锅的年糕胚子确实很香——他家的嵌糕皮都是手作的，每天三点妈妈就要起床，先把粳米打成粉，然后再蒸熟捣成年糕。

  蒸年糕胚子不用加一点糖，粳米内部的糖分会析出，在蒸熟后会自带一种大米的软糯甜香，咬上一口，真是唇齿生津。当天卖不完的年糕胚子，不能留到第二天，妈妈会把它带回家二次加工：年糕切成条状，佐以白菜、鸡蛋、再加一碗早市带回来的鲜小海鲜，用大火热锅一炒，就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炒年糕！即是菜，也是饭，每次端上桌时，6平和妹妹都要为这碗炒年糕争得不可开交。

  难不成……他身上真的有年糕味道？

  光是年糕味道也就算了，可沈雨泽居然说他闻起来很甜——如果这话是对女孩子说的话，人家一定会误会的吧！

  想到这里，6平忍不住偷偷侧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同桌。

  在楼梯间里扔下那句重磅炸弹后，沈雨泽并没有任何多余反应，转身就回到了教室。和淡定的沈雨泽相比，坐立难安的6平实在是……太……太……

  6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了。之前，其他同学说他身上有味道，6平觉得生气、愤怒、受到了侮辱；但沈雨泽说他身上有味道，他却只觉得羞赧——因为6平知道，沈雨泽的那番话并不带任何偏见，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虽然6平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甜甜”的味道。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沈雨泽忽然转过头，6平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移开视线，被迫撞入了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中。

  6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眼珠一转，忽然注意到沈雨泽面前摊开的课本。课本上空空荡荡，一个字都没有。

  6平胡扯：“我……我就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上课一直不记记啊？”

  同桌一个星期以来，6平就没见过沈雨泽动过。文科本来就讲究“好记性不如烂头”，6平成绩一般，全靠死记硬背，每次上课时，都要在书册边缘密密麻麻记上一堆东西。但是沈雨泽却从来不记记，每次上课时，他把课本摊开在桌上，双手插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6平以为，他能从沈雨泽那里问到什么学习机密，但没想到，沈雨泽居然给出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答案——

  “——因为我听不懂。”沈雨泽淡定地说。

  “……？？？”

  沈雨泽重复了一遍：“老师口音太重，语又快，他们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说这话时，沈雨泽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太阳就该从西边升起，仿佛水就该从低往高走，仿佛学生上课就该不学习。

  6平：“……”

  椒江本地方言众多，有十里不同音的说法。本地人的方言能细分成好几种，一江之隔的北岸和南岸口音都会有细微区别。不过总的来说，椒江话属于吴语系，当地中年人的“椒普”……确实让外地人头大。

  但是6平怎么也想不到，沈雨泽上课走神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6平眨了眨眼睛——在他的视界里，沈雨泽身上闪闪亮的“男神光环”，咯嘣一声，掉下了一块碎片。

  面对6平无法掩饰的诧异目光，沈雨泽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当然有大大的问题！！！】

  6平很想这么说，但是他不敢说。他吞了口口水，说：“可是，如果你不听课的话，怎么复习啊？下周咱们就要月考了啊。”

  “……月考？”

  “对啊，这是椒江一中的传统，每月一次全科统考，成绩要公布出来贴在公告栏上的。”6平指了指窗外，“就一楼一进门的那个地方，谁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