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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卢至桦没有收到请柬,对刘埔余的刻意忽略表示无所谓,他坐在沙上悠闲地抽雪茄,任凭张春生怎么说都无动于衷。“他要巴结别人就让他去,他又不傻,枪都开了还做什么表面功夫?”张春生也知道这点,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可是其他人都在,万一到时候风向全部倒过去,那咱们的生意就很难做了!”“生意从来不是几句嘴皮子话能搞定的,”卢至桦叼着烟卷,扯起嘴角含糊不清道,“再说,谁会和钱过不去?”他狠狠吸上一口,觉得烟雾已经渗透整个胸腔,舒舒服服地提起精神,就听张春生说沈大爷也去了。“咳咳——”卢至桦睁开眼睛,因为岔气呛咳不止,末了突然站起身,将雪茄随手插进烟灰缸,“走,看看去。”张春生早就习惯了卢至桦捉摸不定的性子,马上带上十几个弟兄,浩浩汤汤直奔升达酒店。他们没有请柬,可兜里都揣着枪,横冲直撞堵在门口,轻易就将赤手空拳的保镖们制住不敢妄动,卢至桦大摇大摆走进去,不由得惊叹一声,“嗬!挺热闹啊。”他一眼望见侃侃而谈的大少爷,又见刘埔余正坐在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看,脸上笑意收起,他几乎是护犊子一样横在他们面前,将大少爷挡在了身后。大少爷明显喝了点酒,面唇都微微粉红,他心里不是滋味,说不清是担心,还是因为黄埔余。“大少爷,李医生怎么说的,你都忘了?”沈清梧见他来了十分高兴,仍旧笑微微的模样,藏在桌下的手悄悄与他握在一起紧了紧。沈清梧实话实说,“我知道,我没喝,就是尝一尝而已。”“那也不行!”他恶狠狠地,沈清梧不害怕他,他就一鼓作气把酒全部喝了,并且觉得味道不错。刘埔余冷眼瞧着这一幕,门口的服务员已经赶过来报了信,说保镖们全被卢至桦的人给制住了。他脸上笑意加深,像个没事人似的自饮一杯,对着沈清梧调侃道,“您二位感情真好啊。”转而面对卢至桦了,他站起身,故作抱歉地伸出手,“这位是卢老板吧?哎呀,真是失敬,我底下那几个混帐东西,竟然把您给请忘了!”见卢至桦毫不领情,他也不恼,笑呵呵替他作了回复,“不过我相信卢老板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他们计较。”“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和东西过不去?”卢至桦将高脚杯往桌面重重一放,皮笑肉不笑地缓缓将手伸过去,“要计较,也得是个人,您说对不对?”他下手极重,刘埔余几乎被勒得想要抽手,面上还保持着谦和有礼,他转而面对着好说话的沈清梧,“看来卢老板还是不肯原谅我的过失啊。”“刘主席您也这样说,那我就权当你们二位是在开些玩笑话…只是这玩笑话是当不得真,作不得数的。”沈清梧置于两难,嗅到二者之间愈演愈烈的火药味,他压根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最后迫于无奈偷偷拉扯着卢至桦的衣角,阻止了他的一轮进攻。卢至桦不嫌事儿大,本意还要再掰扯几句才过瘾,无奈感受到衣角拉扯,回头就见大少爷对他轻轻摇头。他不明白,心里正有些不爽,大少爷向他招招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因为不想双方在这样的场合闹得太难堪,沈清梧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凑到卢至桦耳朵边悄悄告诉他,“至桦,我有些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吧。”
第46章
卢至桦是知道大少爷那点精力的,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表示要立马送他回去。沈清梧抓住他的手顺势站起来,带着歉意面对黄埔余,“感谢刘主席的招待,我们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赶着处理,就先失陪了。”刘埔余展开右手作出个“请”的姿势,又心平气和地望着二人并排相拥着走出大门。身后的小跟班面目狰狞地凑上去问了一句,他也只是盯着沈清梧刚刚坐过的地方摇了摇头。真有意思,沈家大爷虽然温和讲理,也的的确确过于孱弱,且他与卢至桦这样亲密,就更有意思了。卢至桦带着土匪似的弟兄一走,宴会又重热闹起来,可卢至桦心里憋着股气,及至上了汽车,他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沈清梧坐在他身边,在黑暗中将头缓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真累,又累又困。”卢至桦直着身子不敢妄动,惟独嘴里还有些硬气,“知道累了还来应付这些人,有什么好处?”沈清梧叹了口气,摸索着将手也插进了卢至桦的口袋,“他现在是天津卫的商会主席,请帖都过来了,我这样的破落户,哪有拒绝的道理?”“怕啥,你不是还有我么!”卢至桦在口袋里转动手掌,将大少爷的手暖在了自己手心,他还是不甘心地要控诉,“你这没良心的,不帮我不说,怎么还帮起外人来了。”“是,我没良心,你们两个就快要打起来了,弄到最后谁也下不来台…你说说,我总不能对着外人指指点点去怪罪吧?”沈清梧不惯着他,抬起脑袋歪向另一侧的椅背,他疲惫地阖上眼睛,喃喃道,“亲疏有别的道理,卢老板不明白,我也懒得费口舌解释说明了。”“意思是我是‘亲’他是‘疏’咯?”卢至桦感觉好受些,凑近沈清梧刨根问底。沈清梧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口袋中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紧接着因为汽车的晃动蹙起眉头。这一举动让卢至桦仅剩的烦恼也消失不见,高高兴兴把玩着那只手,他想着还好大少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汽车经过剧院舞台那条街,卢至桦瞥见一眼,突然了兴致,“余音社那边来了几个说相声的,听说还不错,大少爷,什么时候咱们也去看看?”“你家里有个俊俏的角儿了,还不够看的么。”沈清梧看似随口,怎么的就说出了些含酸捏醋的味道。他自己没觉着,卢至桦也没反应过来,不经意的应道,“你说他啊,唱戏的功夫是还不错,不过也是个可怜人,你看,余音社这不马上换人了吗?他师傅最近被人抓了,他没地方去过来求我来着…”坏了!他提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哑着嗓子住了嘴——他这记性,好歹是答应过人家的,怎么每次见到中山藤川就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呢!沈清梧非常感兴,睁开眼睛盯着他,板着张脸问道,“然后呢?”“然后…”卢至桦心不在焉,想了半天突然对上沈清梧的眼睛,他随即装模作样地靠近闻了闻,脸上也乐开了花,“好酸的味道,大少爷,你吃醋了?”沈清梧眼神飘忽,“没有。”他方才盯着卢至桦的眼睛,见对方坦坦荡荡的,反而就显得是自己小气了。所以他极力否认,可卢至桦不吃这套,抽出手楼住他的腰,死缠烂打地非要他承认。“没有就没有,至桦,你今天调皮得很。”沈清梧被晃得七荤八素,用微不足道的力气去推他的胸口,“乖一点,我头很晕。”卢至桦不晃了,亲亲昵昵将大少爷搂住,鼻尖贴近那一头浓密短,觉得他十分芬芳,便狠狠吸了一口,乐道,“真想把你给掳走,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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