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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薇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个女孩，正是谢家的表小姐孙玉嫣。早上人多，这位表小姐没怎么说过话，采薇也就没太注意她。这会儿走过来，才觉也是个模样漂亮的少女，跟她差不多大。

  只不过相较于谢莹一脸的天真快乐，这位表小姐的表情，就不是那么明朗了，甚至在跟她打招呼时，似乎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谢莹对表姐的反应浑然不觉，拉着她的手，跟上采薇和陈管家去了放嫁妆的库房。

  七十二只簇的红漆木箱，沿着墙壁摆了三排。

  谢莹夸张地哇了一声：&1dquo;好多啊！三嫂家果真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也不知道我嫁人的时候，我父亲能给我多少抬嫁妆。”

  采薇笑道：&1dquo;这些嫁妆无非是日用物品罢了，没有多贵重的。”她贵重的嫁妆是二十万大洋和三家工厂。还有一些金条和名贵饰，昨晚已经妥善放置在卧室，想必是谢煊安排的，他确实没动过自己的东西。

  谢莹点头，笑眯眯道：&1dquo;我晓得的，这就是为了体面。三嫂值钱的嫁妆在银行里呢。”

  采薇失笑，走到几只箱子前打开：&1dquo;四妹表妹你们两个过来，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布匹，选几样去做衣裳。”

  谢莹赶紧跑过去：&1dquo;那我就不客气了。”

  相较于她的自来熟和大方，孙玉嫣就不一样了，她站在原地没动，讪讪道：&1dquo;不用了，我衣裳多得都穿不完。”

  采薇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笑，继续帮谢莹挑选布匹。

  站在两人几步之遥的玉嫣，目光在一屋子的木箱扫了一遍又一遍，这七十二只精致的箱子，忽然间提醒了她的身份。她在谢家长大，跟谢莹一样，是这个家里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谢司令对她非常疼爱，以至于她比谢莹更骄纵。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清醒过来，她姓孙不姓谢，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谢司令不考虑她当自己儿媳妇，跟三表哥对她有没有情没关系，而是她没有这七十二台嫁妆，没有江鹤年那样的父亲。

  一股压抑不住的嫉妒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让她抓心挠肺般难受。

  谢莹挑好几匹中意的绸缎，朝玉嫣道：&1dquo;表姐，你真的不要吗？这是三嫂家自己产的布，比外面铺子卖的好很多呢。”

  玉嫣讪讪道：&1dquo;不用了。”

  采薇等谢莹挑选好，自己也拿出了几样准备送给大嫂和眉眉。然后对陈管家道：&1dquo;陈叔，你把酒和茶叶拿出一些，分给家里的佣人和听差。”

  &1dquo;三少奶奶真是个宽厚人，大家伙肯定很高兴。”

  采薇笑了笑，点头：&1dquo;行，那这些东西就麻烦你照看了。”

  &1dquo;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莹抱着布匹，自来熟地挽着采薇说说笑笑出门，玉嫣一言不跟在一旁。穿过后花园，准备往北配楼走去时，两个正在打理花圃的小女佣，低低的说话声，让三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1dquo;你听说没有？昨日三少奶奶被乱党绑走，三少晚上才找回来，找到时，被人关在也一间屋子里，手脚绑着衣衫不整躺在床上，那屋子里还有男人留下的烟头。”

  &1dquo;当真？”

  &1dquo;可不是么？我堂兄当时就跟着三少，他们在外满听到三少奶奶呼救，三少先冲进去，看到人的情况后，赶紧把手下的卫兵都赶了出去，然后用军装把人裹着抱出来的。昨晚跟着司令在客厅等着的佣人，也都看到了，三少奶奶是被三少抱进屋的，身上还穿着三少的军服。”

  小女佣轻呼一声，小声道：&1dquo;这洞房都还没进，娘子就先被人糟蹋了，三少能忍得了？”

  &1dquo;这话可别乱说，只说找到时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到底生了什么事，估计也就三少知道。”

  &1dquo;什么事都没有的话，怎么可能被绑在床上，还衣衫不整？”

  这个时代才刚刚民国初年，远远比不得往后一二十年那么开放，女子的名节自然还很重要。若采薇是原本的江采薇，听到这话，指不定得已经被气哭了。

  而现在的她，只是平静地听着，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毕竟除了被吓了一遭，她并没有真的遇到什么不堪的经历。

  谢莹先听不下去，怒气冲冲跑上前道：&1dquo;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两个女佣聊得专心，没注意到来人，骤然被打断，还是四小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低着头收了声。

  孙玉嫣看了眼一旁的采薇，心中升起一丝爽快的暗喜，走上前问：&1dquo;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小女佣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1dquo;我问你们？！”玉嫣忽然冷喝一声。

  谢莹拉着她道：&1dquo;别听他们胡说，要是真的，三哥今早怎么可能还和三嫂那么亲热。”

  玉嫣不为所动，又轻喝一声：&1dquo;我再问你们一遍，是不是真的？”

  几米之遥的采薇，默默看着这场景，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旧时代的表哥表妹果真是扯不清理换乱的关系，尤其是寄人篱下的表妹，不弄出点感情纠葛，好像都对不起《红楼梦》似的。

  小女佣被喝了两声，不敢再沉默，哆哆嗦嗦道：&1dquo;我&he11ip;&he11ip;我也是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