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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场”不仅人长得漂亮,女工也十分出色,裁缝手艺绝佳。“足球场”不知从什么地方踅摸来各色花样的布头,剪成正方形。也不知熬了几个通宵,一片一片拼接起来,宛如万花筒一般,非常漂亮。为了好认,“足球场”又在椅垫不起眼的地方缝了一个“战”字。有了这个漂亮的椅垫,战智湛可以到处嘚瑟了。“足球场”的苦心让战智湛很有面子。他前后丢失过三次椅垫,却先后都回归了。每次都是顺手之人再用此椅垫,一过之下,便入法眼。
每当这时,战智湛总会客客气气的说道:“同学,这个椅垫是俺的,你坐错了!”
“噢……是吗?那你拿回去吧。”大部分同学都毫不尴尬,和和气气,和战智湛完成交易。很少有人因为认回椅垫而生冲突,大家觉得椅垫的得失极是正常,正如和孔已己所曰:“窃书不能算偷”,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在象牙塔中的这些天之骄子也是良莠不齐,也有个别呲了毛的同学。一次,就有个同学不想还给战智湛椅垫,竟然大言不惭的反问他:“你的?这位同学别开玩笑好不好,哪儿写着是你的呢?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娘的!瞅你人模狗样儿的,跟俺耍流氓,赛脸咋的?不知道俺是流氓中的流氓吗?你个瘪犊子玩儿意咋跟欠儿灯似的,敢跟俺俩舞舞喳喳、嘚嘞吧瑟的装犊子!真当俺拿你没咒念咋的。这也就是在学校里边啦,管咋的你是俺的同学,俺还得顾忌那一份香火情分。嘿嘿……这要是在社会上,哪个胆儿肥的王八犊子敢不给俺‘北侠’面子!就不怕被俺打折了肋巴扇儿,卸了你的嘎拉哈,打得你满脑瓜子黏咕抓的,满地找牙……”战智湛心中恚怒,但仍笑嘻嘻地翻过椅垫,指着上面的“战”字,说道:“呵呵……真不好意思,你自己个儿瞅瞅……”
那个同学盯着这个“战”字看了半晌,这才理屈词穷,哑口无言,乖乖地交出椅垫。
一般情况下,战智湛不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肝火伤了同学,惹出乱子。所以,他没对这个不知死活跟自己玩儿流氓路子的同学说一些个三七嘎牙子话。只是拼命地把嘴角向上拉,对这个同学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干脆夹着椅垫去阶梯教室了。战智湛边走还边像阿q一样安慰着自己:“唉……真他娘的郁闷!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足球场”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战智湛的确有怕丢了的担心。快过年了,阅览室里上自习的同学越来越少,基本上都认识了战智湛的椅垫,不会有哪个笨到家的笨蛋再去“误用”。除非有喜欢战智湛的椅垫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同学,再借走椅垫的话,可就是借回去楼在被窝子里稀罕,让战智湛找都没地方找去。那不就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嘛!
战智湛没说阅览室没几个人,不用占座位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可不是咋的!你给俺做了这么漂亮的椅垫,谁瞅着了都淌哈喇子,无不想据为己有。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刘丽你想想,这么漂亮的椅垫要是让谁顺手牵羊、反手牵驴、杀人越货、打家劫舍请到家里去当传家宝,俺这个……这个岂不辜负了刘丽同学的一番情意,定要痛断肝肠、终生遗憾!”
“足球场”见战智湛这么珍惜她所送的礼物,不由得芳心大慰。
也许是“足球场”和沈丽旸对男生饮酒的研究属于空白,二美并未准备什么白酒、啤酒。沈丽旸听说秋林的“黑豆蜜”很紧俏,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搞来一瓶,拿到战智湛面前嘚瑟一把。好在战智湛晚上要去卓不凡家里吃饭,那是一定要喝酒的。所以,“足球场”和沈丽旸就算是准备了什么茅台、五粮液,战智湛也不敢多喝。喝得醉醺醺的去卓不凡的家,岂不是对这位自己极为尊敬的人不敬?孰重孰轻这一点,战智湛的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战智湛“吱喽”一口“黑豆蜜”,“吧嗒”一口“水煮肉片”,摇头晃脑的连称这“黑豆蜜”甜不嗦的,粘的糊的,实乃他这辈子喝的最好的酒。绝对气死茅台、羞煞五粮液!实际上,战智湛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把“足球场”和沈丽旸忽悠懵圈了,他好走人去卓不凡家。
卓不凡住在“胡家大院”,位于道外靖宇北十八道街与十九道街中间,是埠头市仅存的一座中西合璧,前后套院式的建筑。在埠头一提“胡家大院”,老埠头人没有不知道的。据说,在伪满那前儿,这可是大财阀胡润泽的住所。“胡家大院”是一个像燕京那样四合院的院子,不同的是“胡家大院”是两层的小楼,建筑特点是中西合璧。站在院门前,前后两院格局一目了然。正对着大门的二楼上,古色古香的大窗户在原本古式的建筑上格外惹眼,这里原来是胡润泽大太太住的地方,也是卓不凡的家。周围的厢房里原来住的是胡润泽的姨太太,现在住的自然是劳动人民了。两侧的楼梯蜿蜒曲折,旋转着延伸到了二楼。
虽然“胡家大院”当年木制的楼梯扶手现在变成铁管,雕花的楼梯栏杆不见了,石制的台阶也换成了水泥的,房子和楼梯也都破旧了。但人们从那挺立六七十年的二层木制楼道以及楼道上的精致木檐、木艺围栏,还是能够想像到这个大院内盛极一时的生活场景。
战智湛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赶到“胡家大院”时,天还是黑了。战智湛骑了一身大汗,直接骑进了“胡家大院”。在经过大门洞时,战智湛瞥见三个黑影正在抽烟,烟卷的炭火光一闪一闪的。战智湛心中暗想:这准是哪家不学好的半大小子躲这旮沓抽烟来了,也不嫌冷!
“叮铃铃!叮铃铃!”战智湛有点显摆的的按了按自行车上的转铃,直接向院内骑去。
“这犊子人人都说他是仁人君子,咱们下手就轻一点吧!”战智湛的耳音非常好,正在抽烟的三个黑影中的一个虽然说话的声音极低,但是,战智湛清晰地听到了。
“人人都说他是仁人君子?难道说的是卓不凡?”战智湛不由得大吃一惊,三个黑影又说些什么就听不清了。战智湛急忙屏气凝神,让自行车自己滑行,去听三个黑影还说什么。
“人家‘二牤子’出了三千块钱,要……”可惜,三个黑影的话音越来越低,听不到了。
战智湛意识到卓不凡有危险了!他把自行车锁到楼梯的栏杆上,脑瓜子急转了起来:自己直接上楼,在卓不凡家里守株待兔,不失为最为稳妥。可是,卓不凡的家里要是有老人和孩子,势必惊吓家人。战智湛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先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三个瘪犊子打了!难道做点啥事儿非得让人知道吗?什么才是真正的善呢?是心中没有分别心,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那种。如果心中本来就有善恶,做善事就是为了搏一个好名声。那不是行善,是做生意!
主意已定,战智湛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大门洞里走去。
“那犊子的后老婆挺靓……来人了!”流氓显然听到了战智湛的脚步声,急忙住嘴不说了。可战智湛明白了三个流氓中的一个不仅要伤人,还要干伤天害理的事,心中不由得大怒。
三个流氓见一个喝醉了酒的大个子摇摇晃晃的来到面前,急忙扔了手中的烟屁股,戴上了大口罩。战智湛暗骂这仨犊子还挺谨慎,就冷哼了一声说道:“哥儿仨在这旮沓卖呆儿呢?”
一个流氓打量了一眼战智湛,说道:“你谁呀?别在这旮沓跟老子扯哩哏儿楞!”
“你们仨是啥南北?敢问老子是谁!”战智湛冷哼了一声,疯疯癫癫的说道:“嘿嘿……三清是俺朋友,四帝是俺故人,九曜是俺晚辈,元辰是俺下宾!本将军姓吴,官名天德,天恩浩荡之天,道德文章之德,官拜埠头参将之职!你们仨不知死活的南北,见了本将军,每个人还不麻溜儿利索儿拿出一千块钱来孝敬本将军,然后跪下叩头。本将军瞅在你们仨南北家有八十岁老娘的份儿上,或者还可从轻落。否则的话,哼哼……那就乖乖的把脑袋瓜子伸过来,让本将军咔嚓一声拧折了你那麻杆儿脖子!”
“你……你是‘埠头八兄弟’中的‘北侠’?”三个黑影中的一个忽然惊恐的说道。
另一个身穿军大衣的流氓闻言吓了一跳,一撩军大衣,露出里面的猎枪,色厉内荏的说道:“我说‘北侠’,咱……咱们青山不改,绿……绿水长流,多个朋友……后会有期!”
战智湛脑瓜子慢了点,正在想怎么处理流氓的猎枪,却不料三个流氓转身就跑。战智湛如果要追,不敢说都能追上,追上一个那是能办到了。可是他懒劲大作,望着行人稀少的靖宇大街,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自行车,拎起槽子糕和水果罐头,向卓不凡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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