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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了，流浪汉们看不清，以为她是哪位难兄难妹，就没搭理。练月将小酒坛搁在影壁边上，走了。

  到天阙城的次日，练月送牡丹姐和她的小总管去高意泰布庄，到了布庄之后，牡丹姐让练月不用跟着了，因为她知道练月此行身负重任，让她该干嘛就干嘛去。练月谢了她体恤之情，然后出了布庄，替姑娘们采购胭脂水粉去了。

  这一跑就跑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

  姑娘们要的东西虽不多，但特别细，什么粉蝶坊的胭脂，却云轩的唇脂，秋长的螺黛......诸如此类，还有沈九那几本书，叶荻的橘饼以及杨龙杨虎的酒......

  的确是个苦差事，练月提着东西回客栈时，正好撞见牡丹姐和小总管下楼来吃饭，牡丹姐看她脸色灰败，嘴唇白，一脸的心疼，直叫小可怜。

  练月跟她们打了招呼后，回到房间，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下，提起桌上的水壶，对着就是一阵猛灌，喝饱之后，她瘫在床上，歇了会儿，然后下楼去吃饭。

  牡丹姐这边已经完事了，问她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吗，练月点了点头。牡丹姐说，那明天一早启程回安陵，练月点头说好。

  吃过饭后，练月洗了个热水澡，解了一点乏，看天色还亮着，就又溜达去了永陵巷。

  她到永陵巷时，天已经暗下去了，但仍然闷热，一丝凉风都没有，她在那座废宅的门前停下。

  卫安侯府的门檐下，躺着几个正在乘凉的乞丐，乞丐们的手里人守一把破蒲扇，身边搁着一个破了角的碗，碗里一个铜子也没有。

  其中一个年纪小点的孩子见练月停下来，立刻拿着碗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腿，一阵哀嚎，说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求小姐赏个馒头钱。

  练月弯腰将他从地上捞起来，然后摸出自己的荷包，从里边捡出一小块碎银子，蹲下来，道：&1dquo;这是一钱银子，够你买一百个馒头。”

  小乞丐咽了一下口水，上手就要拿银子，练月却躲了一下，让他抓了个空。一下没抓到，他追着去拿第二下和第三下，练月换了手，他仍然没有抓到。

  小乞丐两眼放光的瞧着练月：&1dquo;请小姐吩咐。”

  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孩子，练月道：&1dquo;我向你打听件事，只要你回答了，我就把它给你。”

  小乞丐把头点得像拨浪鼓：&1dquo;小姐请问。”

  练月道：&1dquo;昨天晚上在这里同你们讲故事的那一男一女，你认不认识？”

  小乞丐纳罕道：&1dquo;小姐是说栾先生和栾夫人吗？”

  练月道：&1dquo;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小乞丐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1dquo;你想做什么？”

  练月安抚道：&1dquo;昨天晚上我在。”她指了指门里的那块影壁，道：&1dquo;后面听他们讲小韩的事，对这个小韩很有兴，所以想跟他们求一幅画，只是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1dquo;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小乞丐的戒心放了下来，&1dquo;小姐想要这座宅子原来主人的画像，不用找栾先生和栾夫人，找我，我有。”

  练月有些意外：&1dquo;怎么说？”

  小乞丐两眼亮晶晶：&1dquo;先说好，我帮小姐找画像，小姐说话算话，得把那一百个馒头给我。”

  练月道：&1dquo;只要你找的到，我再给你一百个馒头。”

  小乞丐雀跃起来，伸出手指：&1dquo;那我们拉钩？”

  练月配合着跟他拉个勾，作了保证，小乞丐喜不自胜道：&1dquo;走吧，我带小姐去找画。”

  练月跟着他进了院子里。

  昨天练月只在门口站了站，并未往深里走，今天这么一走深了，才现这院子着实荒废的厉害，荒草长得比人还高，藤蔓交错，爬的到处都是，在暮色里也能看到廊下结满了蛛网。

  他们路过假山，路过八角的檀香亭，路过干涸的荷塘，荷塘边的水车在暮色里影影绰绰，她看到它时，脑子里浮出一个青年在夕阳衔山时，在荷塘边的柳树下练剑的情形，她忽然停下了步子。

  小乞丐察觉到的动静，转身看着她问：&1dquo;小姐，怎么了？”

  练月道：&1dquo;没事，走吧。”

  小乞丐在一处两层的飞檐楼下停住，飞檐楼门窗洞开，二层已塌了一半，小乞丐领着练月走上台阶，跨过门槛，绕进西边，指着横梁道：&1dquo;诺，你看。”

  房间里很暗，练月有些看不清，便走近了一些，抬头去看。

  小乞丐道：&1dquo;这房间里原本有很多画和书，不过后来都被大家捡走了，我跟阿兄来时，这里差不多已经空了，我们哥俩转了一圈，只捡到了几本书和一幅画，后来蹲在路边卖，书都卖出去了，就是画没人买，只好拿了回来。回来之后，我俩在这里继续寻摸，看能不能再寻摸出点其他东西，后来还真现那横梁上有个盒子，就顺手将那幅画丢了过去，想把盒子砸下来，后来盒子的确给砸下来了，但画却挂在上面了，不过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就没管它，如果小姐想要，那就送给小姐了。”

  练月仰头瞧着那挂着的画，确认道：&1dquo;你确定是我想要的画？”

  小乞丐抱怨道：&1dquo;就是因为画上画的是这宅子原来的主人，才没卖出去，人家都说他犯了大罪，是罪人，所以不敢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