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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对练（第1页）

早饭过后，校场操练的时候付泰给柯晟引荐了七个人，这些人有来自济南府的、德州的、枣庄的，甚至还有一个沧州人，都是传武文化比较浓厚的地域出身。

彼此攀谈几句又在校场上摆开架势打几个套路，柯晟观察到这些人要么谈吐不凡，要么身手不错，总之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这些人和付泰相处并没有以他为尊的意思，更像是一个小团体，彼此之间有着意气相投的意味。

柯晟原本以为付泰是想另起一个炉灶，拉起一摊子人物和商成材打擂台，但现在看起来却完全不是这样。于是他直接开口询问原因。

付泰闻言一笑道：“柯兄弟，你知不知道精武体育会？”

“霍元甲大侠的精武体育会，作为华夏武人，我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知不知道精武体育会都有哪些厉害人物？”付泰又继续追问。

这个问题倒是搔到了柯晟盲点，他反问：“没请教？”

“精武体育会里有百年仕宦大族的农劲荪，有商业巨子姚蟾伯，有文界名士陈公哲，还有爱国先驱陈其美。此外，现在官府里的组织部部长、人事部部长、监察院院长都出自精武体育会……”

付泰列举的一连串官职让柯晟惊讶不已，没想到那个电影里的精武门在真实历史里竟然有这么风光的时刻。

讲完这些后，付泰话锋一转：“柯兄，咱们做个假设，假如强身健体会有朝一日也能比肩精武体育会，你觉得将来能成为当世巨擘的是围在商成材身边的那些蠢蠹，还是咱们这些人？”

好家伙！柯晟不由细细打量起付泰，对他的观感再次生改变，原来这胖子不是来习武而是来投资和扩充人脉的，在这样的年纪有如此的思路，放眼整个商家庄估计再没有第二人能如付泰这般！

先前升起的三分轻视顿时敛去，柯晟好奇问道：“你就这么看好强身健体会有朝一日能变成像精武体育会那样的组织？”

“精武体育会很厉害，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也难以渡过黄河，咱们华夏南人有南人的玩法，北人有北人的套路，强身健体会依托北方武林，就算未来差一线，那也必是个庞然巨物。这一点我还是吃得准的，毕竟宫老爷子在当今武林的地位可比霍英雄当年建立精武体育会的时候更高，而且除了在武林地位尊崇之外，老爷子也在商界、官方都有很深的人脉，我实在想不出健身健体会出不了头的理由。”

胖子的一番剖析，柯晟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倭寇对北方的侵略，如果未来没有这个变量，强身健体会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但就因为倭寇的狼子野心，它们必然不会坐视这么一个以“健武报国”为宗旨的团体成长起来，《一代宗师》在未来的走向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大弟子马三作为宫羽田内定的继承人被倭寇拉拢做了汉奸，导致北方武林分崩离析。

不过这些生在未来的事并不好说出来，毕竟这个年代拥有家国情怀的都是些进步开明人士，连南京官府对东北沦陷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更何况老百姓，后来即便到了倭寇全面侵华时期，宫羽田想要融合南北武林，提出“拳有南北，国无南北”如此振聋聩的声音，还是被上过新学的女儿宫二质疑，她明显是把宫家的名望看得比家国更重，而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那你是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值得结交的？总不至于跟商成材对着干的就是人才吧？”柯晟继续问。

“自然不是。”付泰解释，“我打小就跟着父亲见百样人，现一个人的言谈举止能反映出这个人的心气和志向，我昨天提过有一个人被商成材排挤最终离开了商家庄是吧？那个人我就觉得他没什么结交的价值，柯兄你不同，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傲若冰霜的二小姐打成一片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淡然面对商成材的打压。”

话说得虽然势力但也无可厚非，人在这世界上本就得有“利用价值”才行，不过付泰的彩虹屁听听也就罢了。

柯晟转而跟着高台上的号子声重重挥拳，看到不远处的岳重也在卖力练习，他又不禁开口问道：“你觉得那位岳重为人如何？”

“目标明确，心性坚毅，但性格太过执拗，未来如何要看机缘。”

付泰刚说完就见岳重一个转身崩拳的步法用错顿时失了平衡，噔噔倒退两步差点跟旁边的人撞到一处，拳头还砸在了对方身上，这立刻引起了旁人不满，岳重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付泰见此不由笑了起来：“天赋不佳，要走这条路出头——难啊。”

柯晟把经过尽收眼底，那岳重有些像后世新人从军练习向左向右向后转一样，要求是身体绷直了才动，但过犹不及，肢体但凡僵或者不协调就很容易摔倒，那还是站姿，形意拳的桩步练习起来显然难度更高。

他走过去拍了拍被岳重打中，正在泄怨气之人的肩膀，指了指台上已经现这边骚动、目光正看过来的教习说：“别抱怨了，你去我那边儿，我站你这儿。”

那人的目光也投向台上，现卫坤确实盯着这边，于是又狠狠瞪了下岳重才走开。

“来，兄弟，跟着我的节奏练。”柯晟摆开架势示意岳重跟上，一边摆拳势一边开口教导，“呼气......吸气......脚成八字不要横成一线......下肢放松，用足跟力，你紧张什么......”

一套拳法打完，岳重虽然还是有些小错误但表现明显好了不少。

“谢谢你啊，兄弟！”收势之后他十分感激地看向柯晟。

“客气了，我看你是个有毅力的人，不过一些方法还没掌握住，以后我们就站一起练，你跟我学！”

柯晟说话之际，台上的卫坤也在对台下人的拳法作评价，提到了不少问题，但似乎觉得干讲并不能很好的传达意思，于是抬手点名：“第四排，从左边开始往右数第七个，你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台下大几十人各自抬头数数，很快就把目光汇集到岳重身上——显然卫坤从一开始就现了岳重的问题。

岳重显得有些局促，柯晟推了他一把：“那可是宫老爷子的亲传三弟子，有他指导高兴还来不及！”

岳重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一跺脚就小跑往台上去，那卫坤又再开口：“我还需要一个人帮忙演示，谁来？”

柯晟刚要举手就被一个略显兴奋的声音抢了先：“我，我！”

“那就你了！”

卫坤确定了人选，柯晟盯着那个小跑上台的人现正是早上的大板牙。

台上，大板牙冲着岳重不怀好意地笑着，卫坤并不管这些，他先是让二人一起演示，相形之下岳重自然成了纠错的对象，他略显笨拙的体态被台下人嘻嘻哈哈地取笑。

再之后卫坤又让二人对练，各自感受不同拳招的力，大板牙愈来劲，几次把岳重放倒，摔得不轻。

偏偏岳重有一股倔劲儿，他确实从挨打中感受到了力量的正确运转，所以哪怕卫坤多次问他有没有问题，他都咬着牙坚持。

一连跌了几十个跟头，到后来大板牙似乎玩得上头了，干脆使出一个进步三崩拳的绝招把岳重打得倒飞出去。

大板牙跟着商成材的时间久，也得了一些真传秘术，所以他的拳中带着一股上挑的劲力，岳重受此一击被高高挑起之后才落下，这种姿势通常都是上身先落地，轻则脊椎触地、中则肩膀掼地、重则颈头抢地，一个不慎就有生命危险。

卫坤见状立刻撒开步子追了出去，他动作极快竟然后先至来到岳重的落点，抬手往上一顶托住了挟着巨大势能即将落地的岳重腰眼。

一股旋劲传递到岳重身上，让他在落地之后不由自主偏行了两步，随后稳稳地站住。

与此同时，岳重带来的所有力道都传导到卫坤身上，只见他腰身偏转只侧步往身后的地上一踏，台板震动，那几百斤的力量顿时消解于无形。

“好！”台下的人顿时大声喝起彩来。

卫坤淡然收势，看岳重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而大板牙似乎又和他极不对付，于是让他下了台。

“还有没有人想上来试试？”

卫坤继续问，这时大板牙的目光投向了柯晟，眉毛一挑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柯晟见状冷笑一声举起手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