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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很陌生，有些有气无力，小亭子栏杆边上的藤蔓晃动，漏进来的阳光有点刺眼，我回头瞥到栏杆上的手的时候吓得差点抽过去。

  &1dquo;喂&he11ip;&he11ip;好歹拉我一下吧，同学！”手的主人半天才把脑袋从亭子栏杆下露出来，湿漉漉的头贴着瘦削得可怕的脸颊，&1dquo;好冷啊。”

  我噎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拉。

  那是个高年级的女生，还穿着曼菲斯的校服，白衬衫，红灰格花的领带和短裙，浑身湿透地扒着湖心亭的栏杆外缘，脸色青白，喘着气。

  我拉着她的手往上拖：&1dquo;这位学姐&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这是怎么回事啊。”其实我想说的是，就算被打湿了，你怎么也不至于重得这么离谱吧！

  &1dquo;哦&he11ip;&he11ip;我来自杀，自己跳下来的。”长女生憔悴的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1dquo;突然又不想死了。”

  她吃力地说着，边说边抽气儿，紧紧握着我的右手，撑着栏杆边缘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觉得自己都要被她拽下去了。

  &1dquo;学姐&he11ip;&he11ip;你的脚有没有被什么东西缠住？”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很不自然，就像是下半身完全被水吸住了一样，拉扯半日也不见她多离开水面半分。&1dquo;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叫到什么人？”

  &1dquo;不要叫！”女生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索性连攀住栏杆的那只手也松开来，奋力探着身子要抓我的另一只手：&1dquo;求求你别叫！”

  &1dquo;但是我拉不动你了！”她剩下的一只手猛然松开，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子全吊在了我的右手上，我一个不稳前趔趄了一步，好容易站稳，赶紧拉紧她，&1dquo;要不你叫？”她真的还有力气叫吗&he11ip;&he11ip;

  女生神色慌张起来，眼神躲闪。

  &1dquo;不！别叫，拉我，快拉我！”她的嘴唇已经青了，哀哀地求我，&1dquo;别叫，多丢人啊！”

  &1dquo;不是不想死吗？”我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1dquo;你这样，我拉不动你就只能下去陪你死了。”

  女生古怪地望了我一样，突然咧嘴笑了。

  我被她笑得头皮一麻。

  就在我愣神的那一下，她冰凉空着的手颤抖地死死抓住了我的左手，完全把我拖住了。

  &1dquo;你真是好人&he11ip;&he11ip;”她显得很激动，青白的脸色反而更难看起来，&1dquo;我跳下来的时候就后悔了，我不想死了，但是来不及了&he11ip;&he11ip;”

  我正一点点地被她从栏杆上拉下去，手里像是吊着几百斤重的沙袋，不住地往下坠。

  &1dquo;你真好&he11ip;&he11ip;你真好&he11ip;&he11ip;”女生浮肿的眼睛里泛起泪花来，&1dquo;快下来陪我，反正你和那几个人一样，不可能把我拉上来的，来不及了&he11ip;&he11ip;来不及了&he11ip;&he11ip;”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她之前说：自杀，跳下去的，但是突然不想死了。

  ——不想死，问题是，原来已经来不&he11ip;&he11ip;

  眼前银光一闪，瞬间女生抓着我左手的力量消失了。

  我则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穿着白色式服的少年站在我的手臂上，只是脚尖沾着一点点，却整个人稳稳地在上面半弓着身子，一手握着腰间的刀鞘，一手维持着收刀入鞘的姿势，宽大的带着白流苏的袖子尚还云一样扬在半空中。

  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佩戴了铃铛。

  铃&he11ip;&he11ip;

  我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到他拔刀的镜头，刀已入鞘。

  随着少年把刀往合口处一按，叮地一声刀和鞘契合，半空里划过的那道血光才刚刚消失。

  拽着我的女生在下一秒，碎成了五六段，稀里哗啦落进了水里。

  湖心亭下的水面，泛起一片腥红和恶臭。

  我僵在那里，胃里一阵翻腾。

  少年在我的手臂上站直身体，奇怪的是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和一只小鸟站在手上没有差别。他自上而下冷冷地睥睨着我，茶色的皮肤和银白色的长在亭外漏进来的阳光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辉。

  我看到了狭长眉毛下的一双玉青色的眼睛，和眉心指甲大小的一朵红莲。

  少年把我打量够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轻巧地跳下地面，撩起长长的袖摆去拭我手臂上飞溅到的血液。

  他——或许是它——个头并不高，大概和我差不多，外表看起来也许还没有我大，十四五岁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

  &1dquo;谢谢。”我有点犹豫：&1dquo;您&he11ip;&he11ip;？”

  &1dquo;从貅。”他言简意赅地说，&1dquo;蠢得不可方物。”

  啥？！我愕然：&1dquo;从貅蠢得不可方物？这是真的吗？”

  玉螭不是小龙吗？居然被人这么评价？

  少年看了一眼，呆了一下，接着暴怒起来。

  &1dquo;我叫从貅！”他冲我吼道：&1dquo;你蠢得不可方物！”

  &1dquo;你难道看不到她的校徽？”他指着我胸口亚金色的曼菲斯的盾形校徽：&1dquo;下面就标着届数，她是1973年届的女生怎么可能在这里！”

  我看着他傻笑。

  小妖怪还在骂骂咧咧，内容不外乎是什么我打扰他的午睡，他讨厌落水鬼之类之类。骂着骂着，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不得不闭嘴，不耐烦地瞪着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