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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吕知玄心头一震,应飞扬御剑之术虽仍青涩,但已隐隐有大家之风,若这真只是第一次,此子简直惊世骇俗,却在他心神稍分之时,星纪剑再次急催,擦着耳朵从他身边掠过,吕知玄忙收敛心思,潜心对阵。
但见一白一青两道剑影在交击碰撞中盘旋升空,一如流星经天,寒芒闪闪,一如白虹贯日,剑风霍霍,交缠相斗已过百合,吕知玄本是打算将应飞扬当作磨剑石,为他的蟒剑重塑锋芒,但交战片刻,便觉应飞扬长剑腾转间的青涩滞碍之感逐渐消退,变得越圆融自如,星纪剑正奇互用,时快时慢,忽轻忽重,竟能与他拆解的难解难分。
吕知玄忽然生出一种奇怪感觉,觉得他才是磨剑石,一把绝世神锋正在他打磨下一寸寸的显露锋芒。眼见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能跟他斗个有来有往,吕知玄心中突生焦躁,清啸一声,肩头抖动再出一剑。蛟剑脱鞘而出,便出一声畅快龙吟,啸动着冲入战团。
蛟剑比灵气尽失的蟒剑强上何止一筹,虽没化作恶蛟之形,但威势依然惊人,只一剑直直斩落,便有开山裂石之威,星纪剑本与蟒剑相格,此时蛟剑又一剑斩在剑身上,顿时难以支持。
饭仿佛有两个无形的巨手在空中角力,三把剑在空中定格,但一剑格挡双剑的姿态未支持多久,便见星纪剑被一寸寸得下压,下压,再下压,最终压到应飞扬头顶,却难在寸进,应飞扬咬牙苦撑,终将这一剑挡下。
却闻吕知玄又“嘿!”得一声再力,剑虽未动,却有一股无形锐风却穿透而过,在水塘之上犁出一道深痕,将水面一切为二,应飞扬虽以真气护住周身,但脚下荷叶却难承剑威,被斩成两段。
应飞扬身形微微下沉,随即双脚踩踏水面,如蜻蜓点水般掠上岸边,面上不见丝毫窘态,但鞋的边缘已微微浸湿,应飞扬手一挥,星纪剑重回鞘中,随后拱手对吕知玄道:“道长果然棋高一筹,应飞扬输得心服口服。”
吕知玄亦收剑,叹了一声指着池塘道:“煮鹤焚琴,大煞风景,是贫道输了才对。”顺着吕知玄所指,但见方才剑气经行之处延成一线,此线之上荷花、莲叶,浮萍皆被一剑两断,塘内尽是残红败绿,一片狼藉。
吕知玄只靠御剑之术竟久战不下,全是凭借数十年根基才能取胜,方才心焦之下也忘了顾忌这些,如今冷静下来只觉面上无光,哪有颜面再称胜。
应飞扬一挥手道:“道长过谦了,胜负暂且不论,今日能与道长切磋,实在令小子受益匪浅。”
吕知玄也笑道:“哪里话,应师弟剑法如天马行空,别出机杼,贫道观你剑法也获益良多,便说你第七式和第九式,第十三十四式,与我上清派的剑法暗暗契合,相互印证。贫道资质驽钝,先前本门剑法有几招使不顺畅,看了应师弟这几剑,倒是豁然开朗了。”
应飞扬心头一凛,方才运剑时未及多想,便将《上清含象剑鉴图》中的御剑法门用出,没想到吕知玄竟看出些端倪,正想找借口搪塞过去,突然听到阴阳怪气一声。“何止是暗暗切合,根本就是出自同源,吕师兄,你还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已久却一直求之不得的《上清含象剑鉴图》,已被师傅传给了应师弟。”但见孙长机抄着手从门中踏入,装模作样摇头道:“只可惜继承师傅剑法的,竟然是剑冠的弟子,莫非师傅真以为我们派中无人?”
吕知玄震惊,颤声道:“这是真的?”
应飞扬一直潜在院中不出,没想到还是被卷入上清派内斗风波,但也不愿欺瞒,无奈道:“不错,司马真人确实将《上清含象剑鉴图》传给了在下.”
吕知玄难以置信的咬牙道:“怎么可能,我不信,不行,我要找师傅问个清楚!”
孙长机却道:“吕师兄莫急,师傅定也是受这小子欺骗,说起来这小子自称剑冠徒弟,却是无凭无据,又被凌霄剑宗贺孤穷追杀,我倒是怀疑他根本就是偷了剑冠信物的小贼,不如吕师兄先将他拿下,取回《上清含象剑鉴图》,再好好审问一下他。”
孙长机语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蛊惑,吕知玄双目一时迷蒙,头脑昏沉下,竟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好,我们一起将他拿下。"
说着,吕知玄又按上剑柄,与孙长机一前一后,将应飞扬夹在中间,二人任何一个,修为都在应飞扬之上,此时二人包夹,应飞扬只觉身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眼见吕知玄神色异常,急道:“吕道长,平心静气,莫中了他人设计!”吕知玄却如若未闻,眼神越来越空洞,气势却越来越冷厉。
就在此时,又闻一声威严女声,“他是剑冠顾师叔的弟子,这也是本宫认定的,莫非本宫也昏聩无智,被他蒙蔽了?”循声望去,一位女冠也步入院中,正是玉真公主。
孙长机皮里阳秋道:“原来是公主驾到,公主...
到,公主手眼通天,岂会看错。既然他身份没错,那我更替吕师兄可悲了,在师尊座下行修多年,师尊却将绝技传授给别人徒弟了,可惜,可惜!”
吕知玄突然身形一震,眼中迷蒙散去,怒对孙长机道:“孙长机!你竟然敢对我使用号神咒!”号神咒是道家符咒之一,催动符咒时可惑人心魂,让对方不经意间听从施咒着差遣,方才孙长机双手拢袖,实则就是在袖子遮掩下施动咒法,吕知玄急怒攻心下,竟不留神着了他的道。
孙长机一副无辜样子道:“什么号神咒,吕师兄心性坚定,修为高过我,怎么可能被我的区区号神咒影响,除非是吕师兄真起了妒恨之心,才让我有机可乘。”
吕知玄脸色一黑,却无法反驳,号神咒追根究底不过是催化他人情绪,却不能让某种情绪无中生有,若他真胸怀坦荡对此事毫不在意,就绝不可能中招。
孙长机接着嘿嘿怪笑两声,道:“不过吕师兄成名已久,岂会妒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定然是弄错了,弄错了!”说着,孙长机大笑着步出院子。
应飞扬看着孙长机离去,心中颇是窝火,他现在是司马承祯的客人,孙长机定不敢真拿他怎样,但仍时不时寻个机会给他找不自在,感觉便像一只蚂蟥黏在身上一样,虽无甚么大害,但既恶心,又甩不掉。
玉真公主对吕知玄劝慰道:“吕师兄,听那疯子胡言乱语,师傅将剑法传给应师弟,自然有他的考量。”
吕知玄脸一阵青一阵白,扫了应飞扬一眼,对玉真公主道:“公主所说贫道都知晓,今日是贫道失态了,先告辞了。”说着也甩袖离去。
吕知玄只向公主告辞,却未与应飞扬说上一句,可见心中果然还有芥蒂,应飞扬叹气道:“便是身处深庭重院,也挡不住着风波扰人,看来我在上清派的清闲日子是到头了。”
玉真公主笑道:“再深的院落,还深得过大明宫吗?你想在此躲避风波,却不知深庭重院往往才是风波源头。”玉真公主笑中带着苦意,显然是又回想起宫闱之中的争斗了。
应飞扬知情知趣,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多亏公主师姐解围,只是不知来此,又有何要事?”
玉真公主突得扬起玉手一拍他头道:“有何要事?有何要事?瞧你年纪轻轻说话就老气横秋的,没有要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以应飞扬的本事,自然不可能被她拍到,却也乖乖吃了这记,喊了声疼。
玉真公主展颜笑道:“莫假了,今日是洛阳花会,本公主一人闲逛无聊,拉你去做个伴,你来洛阳也有一个月,竟真的天天窝在这小院子里一步不出,也不怕霉了?”
“洛阳花会,那是个什么?”应飞扬疑问道。
玉真公主笑着解说道:“洛阳号称花都,便因每年春日,牡丹株株怒放,争奇斗艳,花开时节,便有全城共赏牡丹花,点评群芳,加冕出花王的风俗,这就是牡丹花会。说起来这花会兴起,倒还与武后密不可分,你可曾听过武后一纸令书号百花的故事。”
应飞扬又茫然摇摇头,玉真公主笑骂道:“你还真是除了剑之外其他都不关心的呆子,算了,还是公主师姐告诉你吧,说的是武后赏雪,院中梅雪相映,腊梅独绽虽亦是美景,但看久了也觉单调,于是武后提笔写下四句‘明朝游上苑,火报春知;花须连夜,莫待晓风催。’结果第二日,院中群花大放,尽是锦绣乾坤,花花世界。但细看下来,却独有牡丹含苞未开,武后大怒,便炮烙牡丹,将之贬至洛阳,但到了洛阳,牡丹反而朵朵绽放,洛阳也因此成了牡丹花都。”
应飞扬听后皱眉道:“花开花放皆有天序,春花冬绽闻所未闻,难道天下真有人物能颠倒四时错乱春冬,上清派仙法高深莫测,或许司马真人能够做到,听闻与我师尊齐名的道扇卫无双有‘一象万生’之名,应也难不倒他,但武后当朝时,他们。。。。。。。”
“扑哧!”玉真公主被逗乐了,道:“你还真能想,我不过讲个传说,你竟当真了?”
“传说啊?”应飞扬脸一红,随即遮掩道:“哪有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或许传说背后还藏着其他的故事。”
“是是是,那应师弟愿不愿意陪我去这牡丹花会游览一番?”
应飞扬想了想,也觉方才被孙长机恶心一下,心中憋闷,散散心也无妨,便道:“若传说为真,便是敬牡丹这份傲骨,我也该前往一观,咱们这就走吧。”
“莫急莫急,先换身行头,今年花会在大福先寺举行,你这身打扮,少不得又受那些僧人白眼。”说着,玉真公主玉手一拍,两行手捧托盘的少女鱼贯而入,托盘上尽是各色服饰
“我不知你身形大小,便多准备了几套,。”随后指使几个婢女道,“你们入内,帮我师弟沐浴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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