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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两声后,紧跟着又是好几声“砰砰”,今天沈玉河家里热闹极了,来了好多人。有江言言的爸爸江衡,也有秦烈的父亲秦瀚,还有隔壁青海省的大伯宋泉,甚至还有之前一直没见过的传闻中的张云飞。当然了,还有许多之前都没见过的叔叔呢,那他们的父亲来了,自然他们的孩子也就跟了过来。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沈玉河没有感到很开心,甚至感觉有种大海涌进溪流的仓惶,平常这时候,他是很乐意感受这种久违的热闹的,今天不一样,不同的面孔和上流社会之间的客套,这些学校里从来不交的东西,让他始终无法维护身为主人家的那份”体面“。
尤其是在见证了秦烈对答如流的后流露的笑容,江言言对长辈们甜甜的问候,以及江言语那份举止间的落落大方,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长辈们心目中的地位,恐怕并不高。
酒局上,秦烈已经能够谈笑自若,尤其是在面对长辈们递来的酒时,那一口而尽的豪爽,与沈玉河的不停推脱,形成鲜明的对比。
吃了半饱,江言言就用花言巧语当着众人将沈玉河拉了出来,表演了一场“移花接木”的魔术,听着长辈们捧场似的轰雷掌声,让人沈玉河心中竟升起了一丝不悦,是一种无法明说的难过和不甘,他平生第一次产生这种情感。
不过好说歹说,她也总算把他从那透不过气来的地方捞出来了,那还真该感谢面前这个“野蛮”的家伙,沈玉河看着眼前拽着自己衣领的女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想起了小时候她曾在这个地方痛骂那些大人的虚伪,可现在她也变成他眼中的“大人”。
“怎么了?玉河。不开心吗?”大概是江言言看出了沈玉河的不对劲,又捅了一下他的腰子,吓得沈玉河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腰,谎称自己没事,有点无聊罢了。之后,两人在后院闲逛了好久,又看见秦烈一会儿也走了出来。
“秦烈大哥!”沈玉河看见他出来后,两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玉河。”
“你能教教我喝酒吗?我一喝酒就倒,酒量不行,你那么能喝是有啥技巧呢?还有你那些漂亮的话,学校都没教过这些。”
“哎呀,玉河!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你上次一口就倒,你忘了?你还想喝,不要命了喂!”
“对啊,玉河老弟,咱不适合喝酒就别喝,至于那些拿在场面上的话,你也就别学了,你慢慢长大就明白了,现在真的不适合!”
“怎么了?怎么就不适合了?秦大哥你也就比我大一岁啊,都说让我长大就明白了,可我已经长大了,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
沈玉河总算明白了,原来不止那些人看不起他,他的小伙伴们也看不起他,于是他满脸通红的想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怕赵言言跟来,直接来到自己厕所,用清水拍拍脸,可突然听到卫生间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唉,沈家的这个儿子算是完了,都惯成啥样了,见到我们都不打招呼的,跟个傻子一样。”
“对啊,真不知道在拽什么,不就是这几年他的父亲沈涛的网上书城又做起来了吗。不过他也难当大任,不然为啥沈涛现在还要找当年丢失的大儿子,不就是这个儿子养废了么。”
“哈哈哈……”
还没等他俩出来,门外的沈玉河就急匆匆地跑了,听到两人的笑声,此刻沈玉河感觉自己脚下的路都要塌陷了下来,晃晃荡荡地瘫坐在地上,脑子一遍又一遍闪过自己那两句话和可怕的笑声,顿时感觉自己整个眼前是一片可视的玻璃,在不停地旋转,他也终于确信了“地球是圆的”这句话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人了。
这时,不远处在林子里闲逛的江言玉,目光随着绿叶抖动,当她拿起这片深绿色的“翡翠”再放下来时,就又看到了沈玉河,看着眼前神情恍惚的沈玉河,她突然开口问道:“玉河?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起来好像身体不太适的样子,是生了什么事吗?”
“言玉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啊?喝不了酒也说不了那些漂亮的话,将沈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怎么会呢,玉河,你是个很天真的人,像一个明镜一样,看到你,我就会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是有人骂你了吗?”
“嗯,算是吧。”
“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因为你内心纯净,像一个透明的镜子,他们虚伪、趋炎附势,所以看到你,他们会看到一个浑浊的自己,正是因为他们怕了,怕的是那个过去的自己一点点地丢失,自己内心的尊严又一点点地消失,所以他们诋毁你,想要你也加入他们,这样似乎他们就可以看不见自己的肮脏和龌龊了。”
沈玉河看着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姐姐,这个在江言言对比下沉默寡言的姐姐,此刻她的每一句都像是清风一样,带他在看不见的迷雾中驶过万重山。
沈玉河说他懂了,他会在保持自己原来的基础上,调整自己的。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来到江言言,一把抱住她,说道:“我好像知道,你为啥不想让我改变的,我答应你,继续保持自己的本性,但前提是夹杂着一层审视万物的面具,可以我来随心所欲。”
江言言说自己可以当他的“面具”,而沈玉河只是说她有点傻,他需要的是面对世间的勇气,而变幻则是他的唯一武器。
不久后,父亲沈涛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将沈玉河又单独带到了书房,看着堆在一起,厚厚的书架,沈玉河心中有点沉闷,他深怕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的“不懂规矩”而责骂自己,可这时父亲却开口问道:“小河,你吃饱了吗?我看你没吃几口,是吃不惯吗?”
“啊?没有,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是因为那些人说了你的坏话吗?”
“啊?嗯,也不算全是吧。”
“那就是有,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轨迹,也许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不会成为他们眼中喜欢的人,可世界上总会有人看见你的闪光点的,爸爸知道你的内心很干净,那就请继续保持下去吧!”
“可是他们…”
“听我说完,我知道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为了攀附我,可这些事总要有人来处理的,这是成年人世界里隐形的规则,没有办法。我这次把你安排到四中,不仅仅是想让你找你哥,或者帮那什么狗屁张云飞,更多的是想让你在看到世界的落差后,还能保持自己的内心不动摇!我曾经就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可是他去世了,我当然不想让你也这样,可我如今拼命工作不也是为了让你不丢失自己的本心吗?所以,我如今明白了,这个世界需要像你们这样的‘镜子’,不然就真的太悲哀了。当然,前提是一个会折叠的‘镜子’。”
听完后,沈玉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接下来他会遇到更多的人,他们没有裹上那层“蜂蜜”,但依旧很甜,是甜到心里的那种。而他也会在变化中保持,在保持中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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