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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后面的时日里,秋叶白真的就直接足不出户地静养,门口再掉金簪子、玉镯子也没有再去捡,就这么一晃便到了春日宴结束,也算是平安归府。
唯一算得上麻烦的就是临离开的半夜控鹤监的那位奉主一白大人送来了两个清秀的童仆,道是伺候她的人。
看着一白那张阴郁面容上毫无表情。她也明白他就是过来知会一声,而不是来征求意见的,便也索性痛快地收下。
等回到秋府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番折腾,因为秋叶白如今已经是四品,印章官服和绶带全部都颁了下来,虽然没有重开府,但是原先那小小的荒僻的院子自然是不能住了。
杜珍澜也算是大张旗鼓地让人给她重收拾了住处,换到临湖的凝翠斋,也另外加派了人手伺候。
秋叶白看着房内精致清雅的摆设和窗外绿竹凝翠,烟波渺渺,不免有些怔然。
宁春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起在外头自由自在的时日,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轻声道:“宁秋她们前日才来信,道是烟波江那里一切都好。”
烟波江正是藏剑所在之处。
她抬起头温然一笑:“嗯,总会回去的,今日大夫人同意我去看看姨娘。”
宁春立刻点头,她身上到底有伤,不得不让秋叶白领着旺财和达去了五姨娘的院子。
旺财和财就是原本一白送来的人,原名叫做寒光和云起,名字和人一样大气又好听,加上两人虽然看起来年少,但一身内敛之气却让人侧目。
秋叶白听到两人名字之后,沉吟了许久,只道:“既然你们换了主子,那就要按照规矩给改名。”
于是她把两人的名字给改成了旺财和达,她很满意这两个充满了福气与美好的人生憧憬的名字,也表达了她对他们由衷的喜欢和重视。
两个少年郎一听,脸就绿了,如果他们没有记错,这位四少爷在春日宴足不出户,每日最大的乐就是给山上庵寺里养的两条狼犬喂食,那两条狼犬名字就是旺财和达。
他们原是想要拒绝,但是在听了秋叶白给他们备选的诸如大饼、狗剩、招娣、黑妹、猪肚、牛鞭之类充满了美好寄望的名字之后,他们非常坚定地认为四少最初选择的名字体现了他们人生最高的奥义。
于是从此世上再没有让人畏惧的控鹤监的鹤卫云起和寒光,多了两个蔫蔫的清秀小仆旺财和达。
进了五姨娘的院子,秋叶白让旺财和达在门外等着,自行进了门。
虽然奉主一白大人命令是秋叶白走到哪里,他们就必须跟到哪里,但是自从某次秋叶白如厕时,强行把两人给拖进了茅厕,还要亲自帮他们把尿,令两人仓皇逃出茅厕之后,从此旺财和达都乖巧安分了许多。
如今秋叶白不让他们进的地方,他们便都乖乖当门神。
她是相当满意这两个门神的,至少凭借他们的功夫不用担心有人暗中窥伺和窃听。
“叶儿!”风绣云早已经得到了通传,她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看见秋叶白了,如今见着她,立刻站了起来,眼眶又是一红,立刻殷勤地将自己桌上的食盒打开,将她亲手做的菜点全部摆出来。
秋叶白握住她的手做下,神色一暖,柔声道:“姨娘坐下罢。”
两人便一齐用了膳,风绣云总是对她去司礼监任职的事儿,心怀恐惧,让秋叶白安抚了许久才勉强安心了些。
“母亲,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秋家,不再受这些掣肘?”秋叶白看着风绣云轻声道。
风绣云一愣,垂下眸子,显得内心极为挣扎:“我又能去哪里呢,嫁给你父亲,到底是我自己选的,当年你父亲救过你外祖,这些年他对我虽然不敢太亲近,但是对善宁却从来没亏待。”
秋叶白沉默,是的,她那自打回来前就被外放的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或者看过自己,但是几乎没有亏待过作为庶女的秋善宁,却养得她全无进退分寸,庶女的命格,嫡女的性子。
“娘知道是娘亲对不住你,善宁又不懂事,只是她终归是你的妹妹……我也只盼着你平平安安,她能顺利嫁人,不给你招惹麻烦,别的我也不敢求了。”风绣云垂下眼,忍不住又流起了泪。
从秋山春日宴回来的时候,秋善宁一脸苍白病容,站都站不住,养了好些日子,提起秋叶白是又恨又怕,眼底的恨色让风绣云都心惊,但是秋叶白一副从容模样,而两姐妹唯一一样的就是没有提起在秋山上到底生了什么事儿。
秋叶白看着她的模样,心中轻叹,母亲对父亲总归是有情的,当年母亲和父亲也算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世事无常,变成这般模样。
秋善宁的婚事一日没嫁出去,大约是风绣云如今最大的心病,只待这心病解了才好谋划下一步。
秋叶白心中拿定了主意,便从风绣云那里离开了,去杜珍澜那里复命。
华美的房间里,杜珍澜一袭翠云金绣撒花裙,翡翠头面精致华美,峨眉秋水目,玉鼻如琼,绛唇微抿似时时含笑,一点都不似生育了两个十几岁孩子的模样,见着秋叶白来了,便懒懒地含笑让秋叶白从榻上扶起自己。
“四哥儿如今前途光明,只是司礼监那里没有太合适住的地儿,本宫特请了太后恩赐,允你交班后归家居住,那凝翠,你可喜欢?”
一边秦大姑姑的目光在杜珍澜搁在秋叶白手背上的柔荑上停了停,随后面无表情地垂下眸子。
秋叶白看着杜珍澜似笑非笑的样子,便也温然道:“多谢大夫人操劳,叶白很喜欢。”
说是恩赐自己交班归家居住,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这颗棋子跑远了,让她捞不住罢了,只是杜珍澜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颗能被她捞住的棋子。
看着面前年轻人不卑不亢的模样,让杜珍澜某地闪过一丝异光,搁在秋叶白手臂上的柔荑慢慢地轻划,淡淡地笑了笑:“四哥儿是个聪明人,明日走马上任,想来进了司礼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总该是不需要我来提点。”
秋叶白含笑:“是。”
是不需要人提点,还是希望自己来求她?
若是求了她,她打算向自己索取什么?若是自己情报没有错,自己那便宜爹年纪大了,已经满足不了这位春闺寂寞的襄国公主,她早已经有了的入幕之宾。
自己虽然做了些引诱的情态出来,却没有做出真的勾引之事,却不想这位大夫人竟然真对自己的庶子都意动了!
看着秋叶白不为所动的样子,杜珍澜的眼底光芒就冷了不少,随意地打了秋叶白离开,恹恹地看着那道清隽的背影远去,讥诮地低声嗤道:“本宫,等着你明晚来求我的时候。”
春日宴那日,她看见秋善京那做作的样子,便下了决心,自己想要得到的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过,便是庶子又如何?伦常她早已不放在眼底。
司礼监,到底是她杜家的天下。
要秋叶白屈服,也不过是随手可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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