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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从酒架上抽出一瓶他的私酿,然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他那把刀,切开封蜡。
&1dquo;乔希,”马什唐突地说,&1dquo;我们得谈谈。”
约克把酒瓶放在盘子上。&1dquo;噢?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阿布纳。”
&1dquo;这艘船上每把钥匙我都有备份,由杰弗斯先生为我保管着。你去纳齐兹的时候,我用上了钥匙,搜索了你的房间。”
乔希·约克几乎一动不动,只有他的双唇在听见马什说的话时微微抿了一下。阿布纳·马什直视着他的眼睛。在这种时候,一个男子汉就应该这样。对方那双眼睛里充满寒意,还有遭受背叛的狂怒。他几乎希望乔希立即对自己狂吼,甚至掏出武器。无论怎么样,都胜过用那样一双眼睛望着自己。
&1dquo;你找到什么感兴的东西吗?”最后,约克以平淡的语调问道。
阿布纳·马什竭力将自己抽离那对灰眼的注视,用手杖戳戳桌子。&1dquo;你的剪贴簿,”他说,&1dquo;上头全是死人。”
约克默然不语。他向桌子瞥了一眼,皱起眉头,坐进一张扶手椅,倒了一杯那种难以下咽的浑浊劣酒,啜了一口,向马什挥手示意。
&1dquo;坐下。”他命令道。待马什在他对面坐定后,他补充了一句,&1dquo;为什么要这么做?”
&1dquo;为什么?”马什有些气愤地说,&1dquo;也许我对一个什么事也不愿告诉我、不信任我的合伙人感到厌倦了。”
&1dquo;我们有过协议。”
&1dquo;我知道,乔希。如果那个协议很重要,我很抱歉。我对我做的事感到抱歉。天杀的,更糟糕的是,我被当场逮住了。”他凄惨地咧嘴一笑,&1dquo;凯瑟琳看见我从你的舱房走出来。她会告诉你的。听着,我直接来找你,就是想把所有疑虑摊开来谈一谈。现在我来了。乔希,我热爱我们的船胜过一切,我们击败日蚀号那天将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天。但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们这样下去的话,我势必会放弃那一天的到来,还有这艘船。这条河上到处是恶棍、骗子、福音宣导家、废奴主义者、共和党员,以及各式各样的怪人,但我誓你是他们中最怪异的。昼伏夜出我并不介意,对我也没有丝毫影响。但贴满死人的剪贴簿是另一码事。或许一个人的阅读嗜好和旁人无干。这么说吧,我认识大土耳其号上的一个舵手,他的藏书甚至能让卡尔·法兰脸红。我不能忍受的是你下令停船的那些地点,还有你那些小小的外出历险。你在拖慢我们汽船的度,真该死,我们还没建立名声你就已经把它毁了。还不止这些,乔希,你从马德里回来那天我看见了你的样子——你手上有血。你大可否认,也大可咒骂我,但我知道,你手上有血。如果没有那才真是见鬼了。”
乔希·约克喝了一大口酒,皱着眉头,重斟满酒杯。他望着马什,眼中的寒冰渐渐溶解了。他显得思虑重重。&1dquo;你是在提议解除我们的合伙关系吗?”他问。
马什觉得胃里好像有一头骡子在踢他。&1dquo;如果你想这样做,你当然有那个权利。我没钱买下你的资产,菲佛之梦号归你,我可以留着伊莱·雷诺号,它也许还能赚点利润,有进账的时候我再付你一些。”
&1dquo;你希望这样吗?”
马什瞪着他。&1dquo;该死的,乔希,你知道的,当然不。”
&1dquo;阿布纳,”约克说,&1dquo;我需要你。我自己无法驾驶菲佛之梦号。我对掌舵已经略知一二,对河流也有了更多认识,但你知道我不是个汽船水手。如果你离开,半数船员会跟你走。杰弗斯先生、贝克先生和长毛迈克尔肯定会,别的人也一样,他们对你很忠诚。”
&1dquo;我可以命令他们留下来。”马什提议。
&1dquo;我宁愿你留下来。如果我同意不追究你的窥探行为,我们可以照常合作下去吗?”
马什觉得喉咙梗着一大块异物,几乎让他窒息。但他把它强咽下去,嘴里吐出了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个字:&1dquo;不。”
&1dquo;我明白了。”乔希说。
&1dquo;我必须信任自己的合伙人,”马什说,&1dquo;他也得信任我。告诉我实话,乔希,把一切都说出来,那我就是你的合伙人。”
乔希·约克面露难色,慢慢地啜着酒,陷入长长的思考。&1dquo;你不会相信我的,”他终于说道,&1dquo;这比法兰先生的任何故事更加异想天开。”
&1dquo;不妨说说看,反正不会有什么害处。”
&1dquo;噢,有害处,阿布纳,有害处。”约克的语气十分严肃。他放下酒杯,走到书箱旁。&1dquo;你搜索我房间的时候,”他说,&1dquo;有没有看这些书?”
&1dquo;有。”阿布纳承认。
约克从一排没有书名的皮革封面书中抽出一本,回到椅子上,翻到一页,上面满是难解的符号。
&1dquo;如果你能看懂这本书,”他说,&1dquo;它和它的同系列作品也许会为你带来一点启示。”
&1dquo;我看它像是看天书。”
&1dquo;当然。”约克说,&1dquo;阿布纳,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你会很难接受。但无论你接受与否,都不能传到这间舱房外面去,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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