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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毕业照（第1页）

高三的学习生活是紧张又枯燥的，学生们课桌上的书本随着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也变得越来越多，课桌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而对于学生党而言，他们心理上无形的压力也是逐日递增。人手一本厚实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各科要做的卷子像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地到学生们的手中，而学生做卷子的度赶不上老师们讲卷子的度，所以大部分卷子都是在边做边讲中一刷而过。除此之外还有各科要做的习题、笔记等等，对于文科生来言，需要背诵的内容也是比比皆是。

课间的教室里少了许多欢声笑语，更多时候是学生们的背书声，埋头奋笔做题或是趴在桌子上小憩的身影。甚至一向爱说教的班主任冯志远也把每周一次的班会思想教育时间让出来给学生们自行复习。

这段时间里，纪晨曦所做的数学卷子上空白的面积也在逐渐缩小，连模拟考试的总成绩都进步了十几名，他心里一直想着即使自己不能与林沐阳并肩同行，那他也不想和林沐阳来个两极相望。冯志远对于纪晨曦成绩的进步深感欣慰，觉着自己当初为他专门留了个座位在林沐阳身边是个非常英明的决策，即使在后来的几次排位中纪晨曦都是主动去选挨着林沐阳的座位坐，而且如果林沐阳身边的座位被别的同学占了，他还会笑眯眯地去和人家商量着换位。冯志远看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近还曾有过一丝担忧，担忧着林沐阳会被纪晨曦给带跑偏了，但从两个人最近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来看，并没有“近墨者黑”反倒是“近朱者赤”了。

太阳反复地东升西落，人们赋予时间意义上的日期也就一天天地向着六月逼近。不知不觉中，教室黑板上左下角写着距离高考倒计时的粉笔字，从最开始的仅剩“1oo”天已经变成了今天的“29”天。

这天上午第三节历史课，上课铃刚打响没几分钟，历史老师正准备讲他根据自己多年的教学经验总结出来的重要考点，班主任冯志远忽然敲门进来，三班的学生们当下便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因为在昨天冯志远就跟学生们通知过今天要拍高中毕业照，并要求所有学生必须身穿统一校服，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的课间里，高三（一）班的学生已经被他们班主任喊去拍毕业照了，大家奔走相告后就推算出了自己班级拍毕业照的时间。

冯志远和历史老师打了招呼后便对全班学生们说道：“安静地走去操场，拍完后再安静地走回来，现在就抓紧时间下去操场集合”

七中操场临近篮球场的地方有一个几层的阶梯，据说当初设计时就是为了以后学生们拍毕业照用，纪晨曦在这个学校已经目睹了两届高三学生在这里拍毕业照。高一时候的一个课间，纪晨曦和方明治还曾抱着篮球在一旁观看过当时高三某班级学生在这里拍毕业照，纪晨曦犹记得当时那个班级站在第一排的学生里，有个女生在摄影师喊“一二三，茄子”的前一秒，突然双肩抖动，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来，但是在大家齐声喊出“茄子”的时候，她的嘴角却努力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当时方明治一手抱着球，一手勾着纪晨曦的肩膀就要走，同时说着：“老纪，别看了，你把人家学姐都看哭了”

几分钟后，纪晨曦所在班的学生们6续来到了操场上，此时二班的学生刚刚排好站位，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学生前面放着一排座椅供校领导和各班任课老师来坐。此时，纪晨曦和林沐阳都看到了站在第二排靠左边位置的苏月瑶，此时苏月瑶也现了他们，她微笑着冲他俩点了点头。接着，前面的摄影师吆喝着二班的学生们看镜头，穿着清一色的白上衣蓝裤子的学生们，在集体喊着口号“茄子”的瞬间就拍完了他们的高中毕业照。

二班的学生们散去后，只剩下第一排中间位置的几个校领导还稳坐不动。这些个校领导里面除了教导主任谢宝强和校长纪晨曦认得以外，其余领导他一个也叫不上名字，但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时一旁的冯志远大手一挥，招呼着三班的学生上台阶站位。方明治从身后揽上纪晨曦和林沐阳说道：“流水的班级，铁打的校领导，终于该咱们上了！”

在排站位的时候，站在最后一排的方明治插进纪晨曦和林沐阳中间，然后左手揽着纪晨曦右手揽着林沐阳的肩膀低声说道：“二位爷儿委屈一下，小小地分开一分钟”纪晨曦笑着“嘁”了他一声。在全班集体喊“茄子”的时候，方明治放在纪晨曦和林沐阳肩膀上的两只手突然放到了两个人脑袋的一侧，然后往中间他所站的方向用力一推。虽然这是方明治突奇想的举动，但纪晨曦和林沐阳两个人也配合地没有做出一丝反抗，三个人的脑袋便在相机的镜头里挤在了一起。

拍完毕业照后，因冯志远和历史老师同时也教着四班的学生，所以他们暂时留在了操场上等着和四班的学生们一起合照，而三班的学生们则自行回教室。路上，方明治自得其乐地说着：“哈哈，等照片出来，你俩一定是咱们班最......”没等方明治把话说完，纪晨曦就捂住了他的嘴并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冯老头儿说要安静地回去，懂？”方明治嘴里着呜呜呜的声音，似乎在说着：“这还在操场呢，说句话怎么了！”但是纪晨曦压根儿不理会他的理由继续用双手禁锢着他，于是方明治冲着一旁的林沐阳用力挤眉弄眼地求救，而林沐阳只是翘起嘴角，将食指放到自己的唇上对他作出了个“噤声”的动作。

方明治只能在内心呐喊着：完蛋了，好好的苗子被彻底带歪了！

一个多星期后的晚自习课上，纪晨曦他们拿到了自己班的毕业照。照片刚到手，纪晨曦就迫不及待地寻找林沐阳的身影，其实他根本不用特意去找，因为一眼他就看到了自林沐阳、方明治和自己，因为他们三个人在整张照片中是最不和谐的，其他同学都是看着镜头在微笑，只有他们三个动作和表情都十分搞怪，让人不得不一眼就注意到他们。

三个人里，站在中间的方明治笑的眼睛都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儿，嘴巴张的仿佛能塞进一个拳头，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当时的表情那就是“忘乎其形”了。一旁的纪晨曦歪着脑袋，露着“茄子般”的微笑，但是眉头却拧在了一起，因为当时他的内心其实是很想暴打方明治一顿的，但碍于集体活动他不得不忍下了。而另一旁的林沐阳，同样是被迫歪着头，但是他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帅气迷人，让纪晨曦移不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照片上那张他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脸。

随后，纪晨曦把脑袋贴在课桌上，脸冲着旁边的林沐阳小声说道：“阳仔，你看老三那小子，得意的眼睛都找不到了，靠！”林沐阳看了一眼讲台上也正在欣赏毕业照的冯志远，然后笑着问道：“你当时是不是想打他来着？”纪晨曦的双手当即做了一个动作，他将自己的两个大拇指交叉叠放在一起，手心朝内，接着两只手像小鸟的翅膀一样来回扑棱。这是纪晨曦最近刚明的一个表示“心意相通”的动作，他的灵感来源于诗人李商隐所作《无题》中的诗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打从纪晨曦得知林沐阳是因为自己当初声音洪亮地朗诵了那李商隐的诗后就开始注意到他的，他便专门买了个李商隐的诗集研读，还时不时地给林沐阳朗诵一博君一笑。

随后，站在讲台上的冯志远放下手中的毕业照，目光在纪晨曦、林沐阳和方明治这三个人的脑袋上环视了一圈，然后他左手按在桌子上泡有枸杞的透明保温水杯的杯盖上，同时开口说道：“都好好收着吧，等你们毕业后各奔东西，这照片上面很多人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珍惜现在你们还可以在同一间教室一起学习的日子吧，没多少天了，以后你们就会知道这段时光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最宝贵，最怀念的......”

纪晨曦正咧着嘴欣赏着毕业照，听到冯志远的话忽然一股伤感之情就涌上了心头，他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其他面孔，这些一起同窗了将近两年，有的甚至在同一个班待了三年的同学里，纪晨曦虽然都可以叫得上来名字，但是其中有些人他好像与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就像冯志远说的那样，大部分人的毕业就意味着离别。纪晨曦此时突然想到了高一时自己看见的那个照毕业照时抽泣的学姐，或许她当时就是想到了这些。

冯志远继续说着：“这照片将你们青春里最美好的模样留了下来，而这些日子里你们留下的快乐、泪水、奋斗和遗憾，还有你们那些爱恋的小心思虽然不能一一记录下来，但我相信这些早已刻在你们的脑子里了。若干年后，当你拿起这张毕业照再来看时，不仅仅可以看到你们年少时的样子，还有那与之相关的青春记忆也都会一一涌现出来......”

纪晨曦抬头瞄了眼讲台上的冯志远，如果不是了解他平时喜欢养生，还有他那从不离手的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纪晨曦都要怀疑他今天是喝高了，冯志远以前虽然喜欢唠叨，但都是说些鞭策他们努力上进的话，但是他刚刚说那些更像是他自己的感慨。并且不止纪晨曦一个人觉得冯志远今天有些奇怪，坐在他前面的同学胡明明拿着毕业照挡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将他坐椅的椅背向后倾斜靠在纪晨曦的课桌边沿微微扭头说道：“我怀疑冯老头儿那杯子里装的不是白开水，他是在用二锅头泡枸杞吧”

冯志远边说边走下讲台：“你们大部分也都已经满了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老师希望你们以后真正步入社会后，都能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去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被这个世界改变......”

纪晨曦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教室里灯光的照射原因，他似乎看到了此时与他只有一米距离远的冯志远眼中有一湾浅浅的光。冯志远路过纪晨曦后，从他身后绕到了旁边的过道又转了回去。纪晨曦望着冯志远渐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他今年36岁，人生已经走过了两个十八载，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年少时自己所期望的样子。

不过，纪晨曦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去改变世界，他小时候就只想过要在长大后当一名警察，穿着帅气的警服，腰间挎着锃亮的手枪，维护一方治安，这就是他从小的理想，而现在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能永远在一起。

想到这里，纪晨曦便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林沐阳，只见一支笔正灵活地在他右手的五指间穿梭着，当看到重点时，他便停下转笔的动作，在眼前的卷子上圈圈画画，然后继续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笔杆。

纪晨曦伏在课桌上深情款款地看着此时的林沐阳，嘴角漾开甜蜜的微笑，心里默默地感叹道：这个人边转笔边学习的样子也这么有魅力！

这时，冯志远忽然又恢复了本色：“照片看两眼就赶紧收起来！该复习什么就赶紧复习！还剩几天时间啊！还准备看一晚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