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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虎瞪大双眼,带着几名弓箭手与她对恃,一脸不敢置信。
这真是骇人听闻!
整个院子里哀号阵阵,血腥味浓厚,犹如阴曹地府一般。就他眼睛所见,院中除了那几个有武器的婆子,几乎所有人都给那只野猴子祸害了,一个个不是眼睛瞎了,便是毁了容。
饶是那些嫩如春葱的大丫鬟们,也未能逃过此劫,俱都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头也是凌乱不堪,估计被抓挠下来不少……
这情形真是惨不忍睹,便是连丁虎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收回视线,一脸公事公办的嘴脸,对着萌紫玥道:“紫玥姑娘,你的事,候爷和夫人会亲自过问,但那只猴子,却是容不得它,请姑娘让开,刀箭不长眼,伤了姑娘就不好了。”
萌紫玥忽略身后春燕挣扎的尖叫声,冷笑道:“有本事,你们就尽管不长眼好了!”
“你!”丁虎为之气结,觉自己以前还真是小觑了这个女子,却也知不能贸然行事。
萌紫玥见丁虎等人虽然没有动作,但双方对恃终非长久之计,她背转身,从春燕身上拉下阿呆,只手抱在怀里,对着满脸血迹的春燕冷冷喝道:“滚!”
阿呆喉中吼吼不停,气息咻咻,凶性犹在,却并未伤害萌紫玥。
它伏在萌紫玥的胸前,伸出毛茸茸地双臂,像个小娃娃一样搂住她的脖子,明亮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院子里鬼哭狼嚎的人群,满是无辜和不解,就好像这些事情都不是它干的。初来乍到的人,打死都不会相信它就是这一团混乱的罪魁祸。
丁虎大喝一声:“紫玥姑娘,你令这恶畜蓄意伤人,还敢包庇它?快将它交出来。”
萌紫玥也知道阿呆野性太大,生起气来会殃及无辜,但要她将它交出来给人射死,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很显然,阿呆是偷偷跟在她后面才会出现在这里。她不知道阿呆为什么会特别亲近她,见她受欺负还会狂性大,但对比宣安候府的人,阿呆比这些人可亲可爱多了!
她对身后各式各样的声音充耳不闻,义无反顾的抱着阿呆踏上台阶,掀开锦帘,向元朝暮的卧房而去。她记得元朝暮所居的内室有一扇窗子,正好开向后院。
丁虎和几名弓箭手一愣——大公子的卧房,等闲不让人进。
丁虎一咬牙,迅夺过一名弓箭手手中的弓箭,严厉地道:“我去,尔等守在这里。”
萌紫玥一边留意有没有人跟来,一边打开窗子,对阿呆道:“阿呆,快跑,当心他们用箭射你,不要再来了。”话落,她掰开阿呆的双腕,抱起它向窗外用力一扔,想尽量扔的远一点。
突然,身后有风声袭来,丁虎手持弓箭随后而至。他透过窗子,见阿呆无比轻盈地落在地上,立刻张弓搭箭,瞄准阿呆射出一箭。
“啪!”萌紫玥眼明手快的将两扇雕花木窗合起来,那支利箭便“夺”的一声,钉在木窗上,箭尾还不停的在颤动。
丁虎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去推窗扇。
萌紫玥急中生智,眼睛左右一顾,抄起一旁茶几上的青花茶壶,对着丁虎的脑袋狠狠砸去。
很清脆地啪地一声巨响,青花茶壶壮烈成仁,丁虎的脑袋却未破。
他缓缓转动着脖子,漫不经心地抖掉一脑袋的茶水、茶叶和瓷碎片,瞥着萌紫玥淡淡陈述:“我自幼就练铁头功。”
“哦!”萌紫玥点点头,眨巴着黝黑晶莹的眸子,浅浅一笑,“了解。”
话落,她忽然抄起搁在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出其不意地对准丁虎的屁股捅去——目标,就是丁虎的hou庭、花!
老子叫你练铁头功,就不信你还练了铁菊花!
一个人纵然有千般能耐,总还是有一两个弱点的。丁虎竦然一惊,只觉菊花一紧,当下赫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回身把屁股贴着墙,猴子也顾不上去射了。
“丁侍卫,小心了,保住了菊花,看能不能保住黄瓜。”萌紫玥唇角一勾,脸上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毫无预兆地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踹向丁虎的命根子。
哎哟,真是祖宗喂!丁虎敢拿候爷和夫人起誓,从未见过像萌紫玥这款死缠烂打,还卑鄙猥琐的女子。他再不还手,都对不起丁家的列祖列宗了。
他无奈地挥出一掌,就为了保住自己的黄瓜和菊花,想他堂堂的候府第一侍卫,却被一个弱女子逼的自保……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萌紫玥如何经得起他一掌,立即被劈翻在地。
“噗噗!……”她已痛的无力起身,一身湿衣,散乱的乌丝逶逦垂地,捂着被打伤的右肩,伏在地上连喷几口鲜血,尔后,她双眼一翻,爽快地晕了过去。昏倒前的那一刻,她还再想,不知道阿呆逃掉了没有,不会傻的又跑回来吧?若真如此,那你个死猴子就一辈子都甭想改名儿了……
……
遮暮居被一人一猴闹了个天翻地覆,而此时,遮暮居的主人元大公子却在张大将军府中。
今儿个是张老夫人五十六岁的寿辰,因九王爷失踪之故,张家本不打算操办,但已找到了九王爷,便遵循旧例行事。
元朝暮其实也蛮困扰,他刚回府,极想和紫玥叙几话,却被母亲大人派了公差——自打他身体恢复以后,母亲极于向世人宣布他的存在,但凡有露面的机会,总是怂勇他前往。
元朝暮亦知母亲这多年的心酸和不易,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孝子,焉有不从之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甫一进大将军底邸,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款待。及至给张老夫人送礼时,他已觉察出自己正像一只被人围观的猴子。好些女眷虽未露面,但皆躲在屏风后面,对他评头论足,窃窃私语,甚至还有轻笑声出。
这倒还罢了,刚才,一位长相甜美的丫鬟说有位故人想见他一面,硬是把他引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厅里。
小厅雕梁画柱,富丽堂皇,角落安置着紫金炉,墙上挂着的几幅名家手迹,彰显出将军府的文化底蕴,桌上铺着华丽的锦布,放置着一只雪白的细瓷美人瓶,瓶中插着一束鲜花,正散出幽幽的香气,鎏金香炉里白烟袅袅,几个锦杌错落有致。
“噗哧!”正当元朝暮暗自揣测是哪位故人时,却突然听一声娇笑。
元朝暮一怔,循声望去,但见大红的锦帘被高高挑起,缓缓进来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少女约摸十七八岁,头戴绢花,着一件质地考究的丝面束腰短袄,下面是一条莲花长裙,腰系丝带,温柔娇美。
时下虽然不怎么讲究男女大防,但僻室与女子单独见面,总归不妥。元朝暮连忙垂下头,揖礼道:“姑娘,在下失礼了。”
“嘻嘻!”这少女掩面而笑,继而规规矩矩地向元朝暮敛衽而拜,娇声道:“绿釉见过公子。”
元朝暮又是一怔,心下讶异,这少女气度不凡,长相穿戴皆不俗,没料到却是个奴才。少女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抿嘴一笑,侧身避开,让出身后的正主儿。
乍一见到正主,元朝暮双膝一屈,便要行跪拜之礼:“福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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