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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秀娘双手一撑,利落地翻过窗户进来。
章蔓清探头看了看,嗬,夜间涨潮,湖水也涨起来。
窗下一只小艇,不费什么功夫便能进来。艇上罩着乌黑油布,饶是章蔓清眼神再好,也看不真切。
转身看秀娘垂手与郭清禀报:“……都好了,已经离湖口不远,只等进网。”
这只厚唇狐狸果然不是为了看景。
秀娘转头看章蔓清,浑身不自在。就是这个小丫头,一句话,弄得她在魏王跟前灰头土脸的。
人怎么能这么多心思!
“秀娘姐姐好!”章蔓清继又指指窗户:“姐姐功夫更好!”
脆生生的声音登时让秀娘崩不住了,夸她别的她不信,夸她功夫好?嗯,小姑娘眼光不错。
“姐姐功夫学了多久?难不难?”章蔓清将两辈子的投其所好都用上了。
趁章蔓清和秀娘闲扯的功夫,郭清命人将小阁子里的烛火又暗了暗。
“自小学的,从会走路就扎马步。”
“你?你现在学太晚了……晚是晚点,学成我这样是不太可能了,强身健体倒是可以的。”
“什么飞檐?什么什么走壁?你都哪儿听来的?”
“这儿才多高,半丈多点,麦大海还说借点力就能上来。他功夫没学出来,这么点高,哪儿还用借力。”
“麦大海你没见过吧?航帮的一个兄弟,航帮你知道吧?你别看航帮都是小船,蚂蚁多了还咬死人呢。”
“大船稳是稳多了,可不好掉头,这燕荔湖里,可就不如小船灵巧。”
“市舶司当然都是大船,气派着呢。”
郭清一直盯着窗外的各只船,等他听一耳朵秀娘和章蔓清的对话——或者说秀娘倒竹筒式的回话,怕是章蔓清已经猜到不少了。
他得和王爷提一句,秀娘藏不住话,她借走了秀娘,那他们的事,多少得让她知道。
章蔓清一条条捋着秀娘的话。
那个麦大海和航帮,应是听王爷他们吩咐了,他们用的都是小艇。市舶司是大船,燕荔湖大船不方便……
市舶司的人不是在荔香楼了吗?他们要让市舶司的船来燕荔湖?来燕荔湖做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赏月。
章蔓清看向荔涌桥,万卷斋的摊档似是撤了,可人怎么看着更多了?
秀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嚯,这桥上人忒多。桥下,各只小艇来往穿梭。
“秀娘姐姐,你看那桥今晚怎么这么多人?”
“嘿嘿,过桥要收钱,你知道吧?没多少,一文钱一人。”
章蔓清点点头,是不贵。
“可今夜不收钱啊!那人能不多么。”秀娘指了指桥的方向:“不仅过桥不收钱,坐小艇过对岸也不收。”
“难怪呢。一年里面就这一次?”
“麦大海说,每年的中秋和上元节都不收。一年两次。”
章蔓清这间小阁子朝西北,窗户虽大却不大看得到月亮。可那荔涌桥朝着正西,视野开阔,正月当顶,月华如练,真真清景无限。
本来适逢节庆,燕荔湖人就多。再加上不收钱,贩夫走卒引车卖浆,都能上这荔涌桥赏月看景,那真是人满为患了。
人多,出什么事容易酿成大乱子。章蔓清的心紧了紧。他们到底什么打算?
还没等她问出来,只觉得燕涌桥似乎有些骚动。原本井然有序的人流和船只,似乎被什么搅了搅,凌乱起来。
西江上。
中秋夜的江面船只多,吴师爷的船刚转上西江,就几乎时不时就被两船夹着往前。
船虽行得慢,且江上挤得动弹不得,所幸一直顺着西江从北往南。
霍老大初初也不甚在意。
渐渐地,他觉出不对来。
临近燕荔湖,他想往西边靠,避开湖口进进出出的船只。可每每想调整方向,不知哪儿来的小艇从旁窜出来,让他们不能调转。
霍老大几次想下去将小艇撞翻,可想一想船上的货,只能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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