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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放下（第2页）

“小希，我没生气。”

“那你就是难过了？”

“有点，但这是很正常的情绪。”

“那会我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小希。你不用将我的难过放在心上。我难过不是因为你没接我电话，而是原来在你心中，我竟然也不过是只能与你分享喜乐之人；我难过的是你在那样难过的情况下，却无人想诉说；难过你事后的云淡风轻；难过你所经历的那一切；难过你竟是如此坚强。”

程希眼睛泛红，流不下来的眼泪憋的鼻子直酸，她觉得有些丢人，掩饰着笑了一声：“本来我已经忘了的，被你这样一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宁愿你哭出来。”

“哭不出来了，小时候因为这样的事哭太多次，已经产生抗体了。沈意.......我多希望你就是沈意，只是沈意啊.......”

“小希，就算我做回了魏成意，也没什么不同。”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问起你的过去吗？因为了解的越多，你就离沈意越远，离我越远。你成了魏成意，那是程希触及不到的人。魏成意是大海里的鲲，程希是河里的鱼，一个有天上的鸿鹄之志，一个有人间的声希味淡。你不会强迫我，我也不会改变你。可即便这样，我却还是将你的难过放在了心上.......”

“小希......”

“但我很开心，能与你共路这一段。自从知道你是魏成意后，我每日都在做与你分别的打算......那个时候，我拨通了你的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跟你说说话，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会很快振作起来......可一想到你不是沈意，是即将要展翅高飞的天上龙，迟早要离开我，我只能学着像从前那般，自己担着。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只要爸爸和王姨好就好。”

“可我现在还在这里啊......小希，你不想我难过，就别把我撇开好吗？程伯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竟让你伤心至此？”

程希轻笑一声，神情戏谑，“就如我在车上跟程望说那般，他摆脸色给我看，我受不住，跟他吵了几嘴。只是这几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程希坐在床沿边，沈意怕她冷，把被子扯盖在她腿上，听她细细讲诉那不愿提及的过去。

“我爸娶王姨时，曾答应过我，只做我一个人的爸爸，可婚后不到半年时间，王姨就查出怀孕了。爷爷奶奶爸爸王姨都很开心，跟我说，我要有个弟弟了......我又哭又闹，说不要，质问爸爸为什么不信守承诺？奶奶生了气，大骂让我滚出去，爸爸站在一旁拥着王姨脸上尽是喜悦。程望出生后，我更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全家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我不满，66续续哭闹过许多回，但没人理我，爸爸被惹闹了，也只会打骂我，让我乖一点懂事一点：说弟弟还小，需要被细心呵护照顾。那么个小小的婴孩，竟需要4个大人......”

“我赌气跑过，收拾了衣物到妈妈哪儿去，她留我住了几天，便又将我送了回去......她说，不能让程家的家产都落到了外人手里去。我那样小，只想要有人爱我，爸爸也行，妈妈也行，只要能被爱就行......放学有人拿着零食来接，放假有人带我去公园玩，身体育时有人及时帮我买合身的内衣，初潮时，能有人教我正确使用卫生棉，而不是顶着一屁股的红在教室被嘲笑......因为渴望温暖，就算被送回，隔三差五我还是会跑去妈妈那，就这样直到程望一点点变大......王姨也越来越不想接受我，她会找各种理由告我状，有些是无中生有，有些是小题大做，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我赶到我妈那边去。她从不明说，只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针对我，可她万万没想到，程望却对我这个姐姐喜欢极了。成日里跟着我屁股后边跑，有什么被藏起来的好吃的，他都会翻出来拿来给我。一次，我被冤枉后，与他们彻底决裂，带着所有行李和脸上的红掌印逃往妈妈家，程望在我身后大哭，小小的身板无论使多大劲都钻不出王姨的怀中。那次我在妈妈家住了很久，妈妈也曾多次打电话为我抱不平，就在我以为我终于迎来属于我的幸福生活时，爸爸来了，他把我接了回去......”

沈意注意到程希缩了缩肩膀，伸手替她将衣服套了进去，程希笑了一下，双手怀抱，以此取暖。

“回家后，除了程望，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程望跑过来，抱住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姐姐你不要再走了，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一个姐姐......兴许是因为程望的原因，从那以后王姨很少再针对我了，慢慢的，也便接受了我的存在，虽然态度冷淡疏离，但至少我的生活平静了下来。我与他们能处成现在这般其乐融融的模样，是后来我读大学去了外地经历了那许多，心态生变化所致的。我们双方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在慢慢清理打扫当年心中开战遗留下的废墟，其过程虽艰难但治愈。”

“我一直不愿跟你提太多关于我父母的事，的确是因为那是一片废墟，我在废墟中摸爬长大，甚是自卑。偶尔得一点爱，便欢天喜地，如获珍宝，着实让人可怜。我不愿被你瞧不起，不想被你因怜生爱......可如今，我与我爸那样吵出来后，却也觉得没什么了。他们虽在我心中留下伤疤，但也会送我许多花，年幼时，心中带恨，只看得见他们举刀挥像我得时刻，直到大了，看见心中开出大片花，才想起，原来心中只有一片荒芜，是他们播散下种子.......卫生习惯，勤俭持家就是王姨教我的，她曾给我说，做人就是要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活，干干净净的走；也说过，人活着，不被吃穿享乐牵着走，才算活明白了......这些事，都是我从中收益后，才恍然大悟。他们伤害过我，但从未抛弃过我。”

“有人的家人，是坚定不移的爱着彼此，有的家人是舍我为他只求他好，有的家人是两看生厌反目成仇。我从来都是不幸中最幸的那一个，所以我的家人是此般。”

一口气说完，程希只觉通体舒畅，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她知道这要归功于谁。

程希望着眼前那个面露心疼之色的男人，心中泛起一片温柔之情，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哀伤。

“沈意，你要答应我，今夜过后，再不想此事，否则平日我将难以面对你。”

“小希，只要你不再受这些事的影响，我便不会再想，我无法做到不被你的情绪所牵动。”沈意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握在手心里，觉得不够，覆上另一只手，将其包裹起来：“小希，就算你认为魏成意与沈意之间存了天壤之别，但我仍要跟你承诺，不论此后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如果这具肉体无法伴你左右，但我心向你......小希.......乃敢与君绝啊。”

程希噗嗤笑出声来，鼻子间鼓出一鼻涕泡泡，不知何时眼泪悄然落下，似秋雨菲菲，绵绵无绝期。

“人类这般肆意猖狂，早晚有一天，山川移平地，河海不见水。”

“等到那日，我早已死绝了。小希，我不会再让你一人面对那些苦难瞬间了，绝不会。”

程希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想一只蝴蝶落在花上煽动翅膀的声音，有阳光落下，夺目绚烂。

她望着男人深情似海的双眸，笑着答道，好。

次日许灿独自来补课时，程希还未起床，要值晚班时她总是起的迟一些。但她已经醒了，只是窗外风声呼啸，让她分外眷恋被子里的温暖。

“你来了，程望在家干嘛？”程希好奇。

“我走的时候，他躺床上正打游戏呢！”许灿一副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嘛的无奈模样。

“你中午在这吃饭吗？”程希点点头问道。

“吃啊，吃完就接着上课，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伺候你弟去！”

“是你的好基友好嘛！对了，许老仙帮忙看了下没？”

“看了啊，也说没啥大碍。但为避免落下后遗症，还是得多躺两天。”

“那他不是要跟学校请教？”

“估计是的，他已经跟王阿姨说了，王阿姨说会帮他请。”

“那他吃饭咋弄？许老仙自己吃饭都对付得很，肯定不会伺候他啊！”程希啰啰嗦嗦没完没了问道。

“王姨说了，她这两天给送饭，随便将许老仙的伙食也一并解决了。”许灿乐于见此，答得很有耐心。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