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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页（第1页）

  她说的断断续续，我却听得字字诛心。

  过了许久，我才握紧她的手，想问她可有什么心愿。可话到口边却现如此可笑，一个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夫君孩儿，都会随她一道被赐死，还有什么？她还能有什么牵挂？

  她闭上眼，缓缓地抱住我的腰。

  很瘦的身子，就这样缩在我怀里，从轻微的呜咽声，到最后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填满这屋子的每个角落，直到最后几乎喘不上气，才说：&1dquo;替我告诉成器哥哥&he11ip;&he11ip;我会yīn间等，等着他登上皇位，只有他才能让李家真正太平。”

  &1dquo;好，”我眼前早已模糊成一片，紧咬着唇不忍让自己哭出声，只紧搂着她，低声道，&1dquo;我会帮他，帮他完成你的心愿。”

  外边似乎有人在唤着我名，可她仍旧抱着我不肯松手，我也就这样任由她抱着，听着那一声声的永安，像是被人生生抽着筋，剜着rou。

  永安永安，究竟这名字能保谁平安？

  成器，你的盛世永安，究竟要等到何时&he11ip;&he11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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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足元年，邵王重润、永泰郡主，郡主婿武延基因秘聚私议二张，遭张易之诉之御前。圣上大怒，九月三日，bī令三人自尽谢罪。

  自那日回，我始终未再出门，依旧是照常用膳写字，读得是往日的书，休息的时辰也分毫不差。直到她死后十余日，这消息才自宫中传出，无人敢议无人敢说。

  这一日用罢午膳，我刚才坐在塌上，随手拿起昨日读得书，就听见门口有人请安。下意识抬头，李成器正向我一步步走过来，那双眼中竟有了万分的心痛，我看着他怔怔出神，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直到被他抱在怀里才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重得痛。

  我听着他同样的心跳，过了很久才轻声问：&1dquo;累吗？”他抱着我，低声说：&1dquo;永安，别说话，你不需要和我说话，让我抱抱你。”我嗯了声，任他把我抱上塌，缩在他怀里，开始止不住地流着泪，几乎把他的前襟都打湿了，才哽咽着说：&1dquo;仙蕙说，她会等着你，等着你的盛世永安。”

  &1dquo;我听到了，”他轻抚着我的背，柔声说：&1dquo;睡一会儿，我会陪着你。”

  六十六眉目依旧（1）

  大足元年，皇姑祖母自西入关，二十二日至长安，大赦天下，改元长安。

  长安，天下之长治久安。

  当日迁居洛阳时，国子监老先生曾提起李成器这句话。世事变迁，如今再入长安，难道皇姑祖母真已下了决心，还天下与李家？

  这一日晨起天就有些yīn，到午膳时就已经开始落了雪。我到殿中时正是热闹非常，一个小内侍弯腰替我擦去裙角鞋底的雪水，我侧头看他应坐的位置，他正和太平说着什么，像是有了感觉，回头来看我，微微笑了起来。

  太平低声说了句话，他看着我，点头回了句，已惹得太平掩口轻笑。

  我虽听不清他们说的，却也猜到与我有关，忙侧头避开，走入殿中请安。皇姑祖母身侧的张易之正在说着笑话，看到我立刻轻叫了声小县主。皇姑祖母这才笑了声：&1dquo;永安，听说你回来后一直病着，可还是不习惯长安的水土？”

  我忙笑着摇头：&1dquo;永安自幼在皇姑祖母身边，每逢冬日都要大病一场，早是习惯了。”皇姑祖母颔，示意我落座。

  我匆匆扫了一眼四周，唯剩了仙蕙最常坐的地方。不觉心底有些凉，但还是快步走过去，笑着坐了下来。刚才端起茶杯，就听皇姑祖母又唤我，忙又放杯起身。

  &1dquo;说起你这病，太平和成器刚还在说，要朕扶持寺办病坊，”皇姑祖母凤眸含笑，斜靠在塌上看我，&1dquo;你如何看？”

  李唐开国后，就有洪昉禅师在龙华寺建病坊，终年以化缘所得收留病弱百姓。历代下来已小有规模，但终是力薄，若能有官家扶持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偏偏皇姑祖母特意提了李成器，却又多了些别的意思&he11ip;&he11ip;

  我默了片刻，才笑着回道：&1dquo;永安自幼身子不好，最是明白久病的心qíng。好在有福气生在武家长在宫中，有御医照料，算是减了不少苦痛。可民间孤苦无依的病弱百姓，却仅有几间寺庙僧人的收留供养，大多却还流落在外不得医治，”我扫了眼太平，接着道，&1dquo;公主心肠慈悲，皇姑祖母亦是信佛之人，若真能扶持病坊矜孤恤贫、敬老养病，也算是天下一桩大喜事了。”

  屏风后的细乐喧音，缭绕不断。

  皇姑祖母笑而不语，倒是张昌宗低声道：&1dquo;陛下，县主说的极是，臣也深觉那些人可怜。”我垂下眼，反复回想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应没什么偏倚纰漏。

  过了会儿，皇姑祖母才笑了声：&1dquo;好，就趁着今日下旨，着人巡视各处寺院病坊，拨悲田以矜孤恤贫，敬老养病，”她看了眼李成器，接着道，&1dquo;成器，此事你来办。”李成器起身领旨：&1dquo;成器遵旨。”

  宴罢，陛下独留了太平。

  我走出殿门时，大明宫内已尽是白茫，殿门漓石刻上都已积了厚厚一层。我正想着是去婉儿那处看看，还是独自回去时，身后已走近了人：&1dquo;要回去吗？”我回头看时，才觉因殿门处仅剩了我两个：&1dquo;你呢？要出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