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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铁工开物之壹拾肆 遭遇抢劫（第1页）

任有义建议不要许先生股份，可要点投资。有了资金注入跟合资企业身份，工厂大不同。程家庚摇头，这钱我不、不能要，奶奶跟爸爸要是在、在着，也不会愿意。任有义感叹村里人死脑壳，就给老朋友毛国强行长打电话，让他有空儿开导下农村小子。

在何成建的协调下，以一年一万块钱的房租，租用了停产的工具厂靠院墙的一个大车间。

大窗子大门透风撒气，刮风时铁皮屋顶呼呼作响，车间冷若冰窖。但终归是厂房了，人们有了工厂的感觉。也不好意思像牛棚里那样，避开女内勤，随意找个地儿解腰带放尿了。西厢房到牛棚，再到工具厂的大车间，程家庚头回觉着像个工厂主了，可惜铁佛村人看不见。或许表哥老牛跟村里的两个工人，能把这场景言传回去。

工具厂的长条木厂牌还在厂门口挂着，蒙着层灰尘。另一侧，挂上了同样大小方程太阳能热水器厂的牌子，崭新锃亮。进城的方程厂吸引了多方关注，同样引来不少事端。

天气转寒，太阳能销量降了下来。工厂不再繁忙，而外部的事接踵而来。先是技术监督局的人来检查生产，指出各种不合格不规范，要求停产整改。整改达不到标准不能开工生产，以至门店上断了货，样机也卖了出去。再是销安部杨金福骑着三轮车在路口上被交警拦下，说是拉太阳能不安全要扣留。杨金福急来编瞎话：我们厂长正打算跟交警同志协调。交警暂时放行。杨金福每次过路口心里慌张，只等着老板早一天跟交警见面解决。

早上头一个来，夜里最后一个走。

这天深夜，程家庚把提包挂在车把上，骑着自行车想着事慢悠悠回家。出城，没了路灯的光亮。行到僻静处，感觉屁股一痛，瞬间从车上摔倒下来。仰面躺在地上，模模糊糊看到一个戴口罩的人在抓提包，程家庚意识到遭到抢劫了，而且是被打了麻醉剂。几番打斗后，麻木正在身上滋生，头脑渐渐昏沉。他抬双臂死劲抱住一个人的腿，双脚拼命蹬地。他们是来抢钱的，不是来要命的，我还会活着做太阳能的。随着大脑里最后一念闪过，昏迷过去。

正是那死死的两臂抱腿，劫犯耽误了逃开时间，被巡逻的两名警察现。

程家庚被送到医院，输了瓶液体，半夜麻药药性退去，渐渐恢复了精神。

第二天，程家庚无事般正常上班。进厂，何成建带着两名妇女正等在办公室门口。跟老何打招呼的时刻，俩妇女跪了下来。

何成建说：“昨夜里她们两家的人，我们工具厂那俩不争气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程家庚低头看看，伸手去拉两个跪着的妇人，两妇人不动。程家庚随之跪在其中的老妇人面前，“老的给、给小的下跪，折阳寿，你不起，我、我也不起。”

“折个屁阳寿，快起来。”何成建拄着拐来拉程家庚。

怕老何摔倒，程家庚忙站起来去扶他，“咱俩去派出所说、说情吧，他们生、生计所迫。”

程家庚的话出乎三个人的预料，上岁数的妇女道是大好人大善人，何成建也舒了口气。

下岗工引了很多社会治安事件，政府要求妥善处理，两名抢劫者经批评教育后被放了出来。程家庚对被辞退的两个前销安部员工道：“要有第、第二次，咱们新账旧、旧账一起算。”一个红脸秃噜，一个弯腰鞠躬，何成建又对俩属下劈头盖脸骂爹骂娘。

瞒着胆小的老板，任有义让工人晚上偷偷加班，三晚上紧出两台太阳能，白天又都卖了出去，销安部还是催着生产部要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个住厂工人因没有暂住证被派出所带走，程家庚去交了罚款，办了证件，才领人回厂。

按要求做Iso9oo2认证。技术监督局的人又来了两次，勉强同意开工，但整改继续。

得空，刘东升陪着请客交警。两瓶白酒下肚，外带一堆礼物，程家庚跟交警成了“朋友”。醉醺醺地回到家，嘴里念叨着我瞧、瞧不起你们这、这些马路橛子。夜里吐了一炕，满屋子酒饭味儿。程家庚浑身酸痛，早起挨了徐丽莲一阵数落。而销安部三轮车上路平安无事。

香秀姨知晓香秀怀了孕不会再回头，看徐丽莲照顾老人孩子周到，就想牵线做红娘。沈老太打着手势告诵妹妹，俩人平日里热络。说与徐丽莲，徐丽莲笑问，要我嫁到村里来么？可跟村里姑娘嫁城里反打桄了（即正好相反）。说与程家庚，程家庚摇头，他不想再找女人。

太阳能不用煤不用电，农村里洗浴大方便，方程太阳能获得“一九九四年全国农业博览会”银奖。厂里挂上庆祝的横幅，噼噼啪啪放起鞭炮。年终会上，任有义说明年要在省城设立销售店，要走出柳都走向全省，以后也要走向全国。程家庚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卖遍柳都市的“远大理想”。但明年产销扩大，生产设备是个问题，从工具厂买的旧设备修得不能再修了。而买新设备，设备款加流动资金算来至少还要三十万。程家庚与任有义商量，是到了找毛国强行长贷款的时候了。收粮场用过贷款，东升也跟他讲过，用贷款就是借鸡下蛋。今年卖了八十三万，算算资产过了三十万，也有了贷款的底气。偶尔，程家庚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只挣百万，就打这辈子么？想完，又讥笑自己的脑子高烧，做黄粱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