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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没看她,低头搅着碗里的粥:&1dquo;有些事情,你是不想提,但是有人不干,罗韧不可能罢休的。”
霍子红半晌没动,过了会,伸手出去,拍了拍木代的手背:&1dquo;你忘了这事吧,别管了。”
木代的目光落在霍子红的手上。
红姨的手,不敢说是肤如凝脂指如削葱根,至少也是纤长细致保养得宜,用老一辈的话说,是没干过粗活没受过累,太太小姐的手。
小学二年级就辍学跟着父母出摊?木代不是没看过菜贩子的手,在间杂着泥的蔬菜间拨来弄去,泥色嵌进皮肤的fèng里,拿肥皂怎么搓怎么洗都擦不干净。
饭后,趁着霍子红在楼下跟张叔对账,木代进了趟红姨的房间,这屋子,她平时进进出出的,从来也不加注意,今次进来,提着十二万分小心,胸口像是压了什么,闷的厉害。
红姨床头是夜前看的书,《详解世说语》,桌上摊着一本各族服饰纹样参考,她之前提过,想再盘一个店面,布艺服饰是个考虑,扎染蜡染的花样得自己想着来,不能都是烂大街的式样。
墙边的多宝格架上是红姨收藏的小玩意儿,有因土为偶名曰黄胖的泥塑,有专门央手艺人做的小一号的脱胎灯笼,还有一个烫花的葫芦。
小时候看《八仙过海》,她偷拿了那个葫芦,摘了盖子灌了汽水,爬到桌子上学着电视里的铁拐李,一边哈哈哈一边叉着腰仰头往嘴里灌汽水,灌了一半葫芦就被红姨拿走了,她以为要挨揍,垂头丧气跟着红姨进屋,谁知红姨说:&1dquo;木代,这是个蝈蝈葫芦啊。”
她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1dquo;蝈蝈葫芦,装蝈蝈的?”
红姨说:&1dquo;是啊。”
又给她讲古人蓄养鸣虫,而虫具以葫芦为佳,这葫芦挑选起来有讲究的,叫&1dquo;紫、润、坚、厚”,为了保护葫芦,有些人还专门用绒布fèng个葫芦套呢。
她半点没听见去,脑子里想着:完了,蝈蝈在里头说不定拉屎拉尿的,全被我喝了&he11ip;&he11ip;
现在想起来,红姨可真有学问,像是书香世家里成长起来的。
木代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红姨跟那个李亚青长的一模一样,李坦亲口承认李教授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罗韧直指红姨根本不像那个住落马湖陈前巷12号的霍子红&he11ip;&he11ip;
难道当初死在落马湖,被渔线牵成了人偶的才是真正的霍子红,而现在这个,是一直顶着霍子红名姓的&he11ip;&he11ip;李亚青?
再一次看到霍子红,木代无论如何都不是从前的心情了,也无论如何不能把她跟那个天真到让人生气的红姨联系起来了。
她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拿了纸紧张地列出自己想的。
如果红姨真是李亚青,那她隐瞒这一事实好多年,并不像表面那样浑无心计,也就是说,红姨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你亲眼看到我动霍子红了吗?
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先听到惊骇的声音,然后看到罗韧扼住红姨的脖子,把她重重推开。
如果是红姨先动的罗韧呢?她事先设计的,她知道攻击罗韧罗韧一定会自卫,而罗韧动她的时候,她就故意尖叫&he11ip;&he11ip;
木代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慌张地把面前的纸扯碎了扔掉,双手插着头趴倒在桌面上。
不不不,这样想是错误的,罗韧真是个魔鬼,三两句话就诱导地她去怀疑红姨。
曹严华蹬蹬蹬的跑过来了,他看到木代气急拿纸出气,觉得正是时机。
&1dquo;木代妹妹,别为这种事生气了,不值得。”
&1dquo;说实在的,轮实力,你甩开闹事的地痞流氓几条街,吃亏就吃亏在经验不足,如果不是对方诡计多端,怎么可能算计到你嘛。”
他纯属臆测,但说的振振有词,就跟昨儿晚上亲见一样,不过溜须拍马的恰到好处,叫人心里熨帖。
木代终于抬起头看他了。
曹严华说的愈恳切:&1dquo;这样的事,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你知道关键在哪吗?”
避免?虽然知道曹严华这人不咋牢靠,木代还是被激起了好奇心:&1dquo;关键在哪?”
&1dquo;关键在于,你缺少一个经验丰富、武功高强、贴心贴肺的徒弟!”
&1dquo;哎,哎,木代妹妹,你别走啊&he11ip;&he11ip;”
曹严华冲着木代的背影,心有不甘地继续嚷嚷:&1dquo;木代妹妹,你想想,再生这样的事,有事弟子服其劳,就是我冲出去,就算被抓被打被吓哭,那也是我,你没关系啊,哎木代妹妹,你考虑考虑啊&he11ip;&he11ip;”
晚上,木代做了个梦。
梦见霍子红来到她床头,温柔推她:&1dquo;木代,木代,醒醒啊。”
她明明醒着,却动不了,也不了声,红姨在她床边坐下来,开始穿针引线。
针身像一样粗,穿线的针眼大的像黄豆,那线也很奇怪,像是好几股捻在一起,她的目光顺着线身往下,看到从红姨的膝上开始,摊开了一张好大的渔网。
地板也不见了,变成了泛着粼粼水光的湖面,渔网有一半没入湖面,隐隐见到在网下挣扎的鱼。
突然之间,雾气弥漫的偌大湖面上,只飘了这一张床。
木代害怕起来,想问她,红姨你干嘛啊?
嗓子里像是塞满棉花,怎么也不了声,红姨的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缓缓伸出手,死死摁住了她的头,而另一只手握着那根针,直直向她的脸颊穿了过来&he11ip;&he11ip;
一身冷汗,小腿抽搐似的一蹬,现是被子,心瞬间落到实地,如释重负。
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木代抱了枕头毯子下楼,去到自己最常坐的靠窗的位置,把枕头竖垫在窗上,倚靠着在长椅上半躺下来。
上古五大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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