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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于舟家。”
刚才说完的话,嘴唇还没有闭上,就隐约有上扬的弧度,晁望着她,慢悠悠地、克制地封闭好唇线。心里只有四个字——原来如此。
原来那个紧急联系人,是这个原因。
阴霾一下好像就散了七八分,连带什么年龄和社会背景的顾虑都被连根带走,晁觉得自己有点幼稚,而且是从未尝试过的幼稚。
那种因为一个人细小的行为而郁郁寡欢,又因为她一句了不起几个字的解释,雨过天晴的幼稚。
&1dquo;那你之前,是什么样的?”
&1dquo;我,”向挽扬了扬眉头,也扬了扬下巴,嘴角似笑非笑,&1dquo;我是丞相家的小姐,我叫做向阿夕。”
&1dquo;有点骄傲。”晁笑着说。
但她的心里在说,难怪,难怪向挽的教养这么好,气质也这么好,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
她缓慢地眨着眼睛,像是在看万花筒,眨一下,就将万花筒转一下,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李朝时的向挽,华服美人,明艳不可方物。
原来在那场颁奖礼上,她觉得那身汉服特别衬她,将她衬得让当夜星河都失色,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向挽性格最深处的娇纵和掌控欲,也并不是她的错觉。
相反,她真正在了解向挽。
这个现让晁的心像被温水荡着,很暖和,很舒适。
&1dquo;我是元二十四年生人,过来时年十八,父亲向余,乃当朝左相,母亲向华氏,高宗昭华公主之嫡女,长兄向丕,时任监盐史、御史大夫,二哥名唤向勤,我离开时,他还在军中。”
&1dquo;我与二哥感情最好,可他总吓唬我,我早前同你说,要与牌牌一道上外教课,就是因着二哥对我说,蛮子会吃人的。”
&1dquo;我还有一个姨娘生的小妹,才八岁,不过玉雪可爱,十分机灵,你见了,也一定喜欢。”
向挽一边回忆,一边仔细地缓慢地说。
眼波明明灭灭,好像在用微弱的力量,将晁与她的过去建立联系。
晁很恍惚,因为面前这位姑娘,在煞有介事地向她介绍一些埋在历史尘埃里的人,在她的话里活生生的,像就在某个不大远的家乡,哪天如果晁想要去拜访,就可以被向挽领进门,和他们吃上一桌酒。
可向挽把他们描绘得越是鲜活,晁越是心酸,从前的丰富,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向挽如今的一无所有。
她很难想象,向挽是怎样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茫然又孤苦地来到这个世界。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连个过渡都没有。
晁伸手,握住向挽的指尖,她的食指还在被单上无意识地挠啊挠,然后她抬眼问晁:&1dquo;你真的相信吗?”
弱弱的,甚至带了一点祈求的意味。
&1dquo;我记住了,你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妹,我这次真的记住了。”晁没有回答相信还是不相信,但她这样说。
&1dquo;你相信了,”向挽轻声说,&1dquo;我瞧见你心疼我了。”
她的眼睛里闪动微弱的晶莹,这是她第二次想哭,可她也不懂为什么,上次想哭是撕心裂肺,这一回,明明没有生什么,她们只是平静地说了一番话。
晁靠过去,温柔地亲吻她,先是吻了吻腮边,然后吻她的眼角。
所以她明白了,向挽是有很好的未来,但同样也是令人无法真正安心的未来。
她胡乱说的,向挽没有过去,竟然是真的。
很多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站在经历垒成的高台上,&1dquo;过去”便是我们面向未来的支撑,有的叫做原生家庭的温暖,有的叫做成长过程中的善意,有人的过去是琼楼玉宇,能够送他们直至九重天,扶摇上青云。
晁的过去,是摇摇欲坠的危房,她时而能闻到其中腐烂的菜叶味,还有令人反胃的潲水味。
而向挽,她连危房都没有,她在险峻的山谷中过独木桥,甚至是&he11ip;&he11ip;走钢索。
也许旁边会有相同高度的好友,时不时伸手拉她一把,稳住左右摇晃的身形,但她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想要接她去往稍微安全一些的平台的人。
&1dquo;那,”晁的思绪被打断,因为猛然被一个挺要紧的问题戳了一下,&1dquo;你还要回去吗?”
&1dquo;我不晓得。”
四个字,让晁心头缩了一缩。
&1dquo;不过于舟同我试过,同样的雷雨天,我也并未成功回去,并且,她托博物馆的朋友查了内网资料,里头有关于我家庭稍微详细一些的记载,说是我已然&he11ip;&he11ip;亡故了。”
见晁皱眉,向挽又更正:&1dquo;是李朝的向阿夕,亡故了。”
晁呼出一口气,但也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她听不得这三个字跟向挽关联到一起。
&1dquo;因而我想学考古,我想要考研,然后进博物馆,我也想亲眼看看关于我自个儿的记载,还有我大哥的、二哥的,不晓得有没有小妹的,还有我要好的李姐姐,也不知道&he11ip;&he11ip;她许了哪户人家呢?”
向挽偏着头,柔软地、轻声细语地说着她微小的私心。
晁沉浸地听着,点头以示自己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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