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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溫故撓了撓頭。

床鋪實在是太窄了，再加上有蚊帳和遮光簾活動不太方便，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跨過去，又覺得這姿勢有點怪怪的，趁那人沒注意，迅鑽進被窩往裡面躺了點。

林止醒熄滅檯燈，摺疊好放在枕頭旁，也躺下來。

上鋪的課代表道晚安後幾乎是秒睡，但溫故卻沒有，困意遲遲未能來襲。

其實他每次睡覺，都挺沒有安全感的，很容易做各種各樣的噩夢。

因為他很早就一人一個房間，空蕩蕩的大床讓他恐懼，偏偏有次他半夜驚醒，聽見向來和睦的爸媽第一次吵架，凶的厲害，甚至還亂砸東西。

溫故當時連忙跑到妹妹的房間，發現溫歸果然被嚇醒，縮在角落裡哭。

「哥在這裡。」溫故記得他安撫好妹妹去床上睡覺，自己就打地鋪過了一宿，心也慌張的亂跳。

第二天爸媽照常去工作，並沒有表示出異端，和氣的仿佛昨晚只是一場光怪6離的噩夢，但當他早上去洗臉時，塑料瓶整個凹陷了進去的洗手液，在告訴他這是真實發生的。

所以自那之後，他更是容易在睡夢中驚醒，害怕會再次聽見爭吵和亂砸物品的聲音，以及妹妹的哭聲。

「睡不著嗎？」背後的林止醒突然說話，將思緒抓回。

溫故輕輕翻過身，發現那人不知何時也轉過來，看他的眼神波瀾不驚。

「有些不習慣吧。」他嘆氣，「你要是睡不著，會數羊或者想些什麼嗎？」

林止醒思索片刻，「在腦海里從第一節課開始，復盤今天學到的知識。」

「你是不是欠抽……」溫故話還沒講完，那人忽然輕輕搭住他的腰，把他環進懷裡。

林止醒說：「別多想。」

那一刻萬籟俱寂，而溫故清晰聽見了一顆平穩跳動的心，於是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他閉眼蜷在林止醒身旁，竟感到困意緩緩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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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藏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起來。

林止醒睡眠淺很快就睜開眼睛，他掃了眼靠在身旁熟睡的傢伙，半張臉埋藏被窩裡，呼吸均勻綿長，額前碎發睡的稍亂。

於是他輕輕摸出手機就按下接聽鍵，生怕把某人吵到，「餵。」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冒出句困惑的女聲，

林止醒看向屏幕，突然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手機，通話界面顯示「親愛的母親」，於是戳戳旁邊的人。

溫故揉了把臉，困的有些神智不清，探手接過，「你好，請問什麼事？」

「小溫你不是在學校宿舍嗎？怎麼會和別人睡在一起？」電話那頭的白泉奇怪地問。

「媽!？你怎麼這個點找我？」聽到這聲音溫故頓時清醒，一骨碌爬起來坐好，忽然有些心虛，「今天寢室漏水我的床鋪沒法睡人，就只能找室友借住了。」

林止醒也順著他的動作起來坐好，明擺著是要等他打完電話。

「是室友呀，媽媽就是奇怪你從小就習慣一個人睡，旁邊怎麼會突然多個人，記得說謝謝別麻煩別人了。」白泉笑道。

溫故莫名鬆了口氣，小聲道，「……會的，他也不介意。」

那邊忽然傳來瞧門聲，接著窸窸窣窣的響動估計是白泉跑去開門，隨後他爸溫琦深的聲音隱約傳來，似乎是問平時拖鞋都放在哪裡。

「你倆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神神秘秘？」溫故貼近手機仔細聽，結果溫琦深突然放大的聲音，嚇得他差點把手機扔掉。

「兒子，一激動都忘記時差了，你那裡才半夜吧，爸爸媽媽準備要回國了！到時候把溫歸從爺爺奶奶那兒接回來，我們一家人團聚下!」

手機那頭的兩人在講些具體時間和安排，但溫故卻半點聽不進去，欣喜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掛斷電話後腦袋都是暈的。

他一開心笑起來，就會露出兩顆虎牙，就特別像滿地打滾的小柴犬。

林止醒不得不按住他才能防止他從床鋪掉下去，看著這幅傻氣的模樣有些愣神。

他忽然想到高二榮譽榜那次，其實並不是見到溫故的第一眼，當時駐足是因為有種說不清的熟悉感，但直到今天看見這樣的笑容，他才猛然回想起熟悉感的原因。

高一軍訓時酷暑難耐，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地乘涼休息，教官扛95式雷射仿真槍走來示範，問他們有誰敢來嘗試。

當時大家都累的有氣無力，林止醒剛擰開礦泉水瓶蓋，就見一個男生被身邊的兄弟推出，最後乾脆自告奮勇。

高挑，但就算穿著迷彩服也能看出身材比例極好，腰帶勒的腰細腿長。

男生熟練地臥倒，雷射瞄準、手迅拉回趟，這瞬間肌肉線條繃緊，極猛烈的后座力讓全場的學生都虎口一震，利落乾脆到教官頓時鼓掌叫好。

「帥啊！」

班裡同學也立刻起鬨與沸騰。

驕陽似火的盛夏，滾滾熱浪席捲瀝青操場，男生跳步坐回去，笑著露出兩顆虎牙，汗水沿著偏短的黑髮滴落，帶著浩然正氣的少年感。

林止醒那時突然忘記喝水，只是抹掉眼旁的熱汗，平日冷漠的眼神稍露驚訝。

現在想來或許當初的隨意一瞥，已是一場青春期暗戀的開幕。

第59章缺席者的謊言

天氣悄無聲息地轉熱，烈陽灼灼，嘶聲蟬鳴一陣陣席捲和燙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