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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老先生，也看得颇为失神。

  黑瓦粉墙头，突然冒出一张笑脸，带着神采奕奕的双眼在问安：&1dquo;公子早。”倏忽不见了人影，片刻后，前方瓦楞又冒出那张笑脸，在说着：&1dquo;先生早。”浮浮沉沉几次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先生拈住胡须的手忘了放下。&1dquo;小友就是令人大开眼界，呵呵，公子不要见怪。”

  叶潜没法不见怪，因为午后，谢开言又来了。

  &1dquo;公子好。”她蹦出个头，嘴角永远带着明朗的笑。

  叶潜抬眼去看，谢开言弹跳落地，隐没身形。他拈了一枚棋子，扣在指间，待她再冒出来头来，就弹向她额角，将她的笑容打垮。

  可是墙外的谢开言仿似有了见地，按兵不动了。

  叶潜与先生继续课业。

  &1dquo;先生好。”墙头疏忽跳出一道白衫影子，依然在问安。叶潜扣指而弹，棋子贯入五成功力，径直扑向谢开言额头，不料半道又伸出一只蝴蝶网，迎风一晃，将棋子套进精丝兜内。

  谢开言举着蝴蝶网摇晃，躲在墙外喊道：&1dquo;公子丢点值钱的东西哇。”

  此后叶潜冷淡如故，不再理会谢开言的玩闹。

  晚上，谢开言提着灯笼跃上杏花树，笑眯眯说道：&1dquo;公子万安，明晨再见。”叶潜正站在院内远望天象，不可避免要对上她的笑颜。看到墨黑的眸子扫过来，她怔了怔，随即恢复常态，笑道：&1dquo;顺便请先生的安。”

  她静静站了一会，他移开眼睛看向星云，冷淡如雪。

  她将灯笼□树枝，搁下一束紫叶花，轻轻跃下。翌日清晨来看时，花叶均枯萎，灯绒已烧灭。

  如此反复十日，叶潜一步未离开庭院，就连卓老先生连夜赶去汴陵，也失去了身影。谢开言并不知道先生已经离府，连续数天送了春桃、玉兰、丁香、蔷薇各色花束不等，都未打动叶潜一分。最后，她将满纱囊花叶塞进叶府偶尔外出采办的厨娘手中，鞠躬道：&1dquo;婶子行行好，把这盒画卷带给先生吧，告诉他，小友无可还报赠书之谊，只能作画一幅，聊表心意。”说着，她便取□后的锦盒，递交给厨娘。

  厨娘迟疑道：&1dquo;姑娘不来了么？”

  谢开言抓抓脸，讪笑：&1dquo;打扰贵府多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做了一桩赔本的生意，现在要去挣钱还债。”

  厨娘看着那明丽的笑容，愕然一下，福了福身子，没说什么，径直走入府内。因府规森严，她也不敢随便透露卓老先生已去汴陵的消息。再者，潜公子蛰伏在海镇，清静无为，正是为了打消老皇帝的疑心，方便拿到战军权。言多总归有失，什么都不说才能不坏潜公子的举事。

  云霞浮海曙，白鸟衔枝归。

  &1dquo;潜公子定力非凡，我甘拜下风。”

  一早，谢开言将所剩银两还给阎薇，只身走向市镇，谋求一份差事，偿还钓鱼战中用去的雇金。为数不多的店铺中摆放着陶罐、香料、砂纸、海味等杂货，虽没有闾阎扑地的盛景，但民众落得清和自在。

  连续打杂三日，谢开言蹲在陶器前，细细看着罐身上的古代传说浮雕图像，慨叹画师的精湛手。肩膀上突临一拍，一个拘谨的声音在说着：&1dquo;大小姐，我们公子想请你去一趟。”

  只有谢族子弟才唤她大小姐。

  谢开言立刻回头，看到一张年轻的脸，不禁眯眼说道：&1dquo;阿驻？”

  阿驻低头羞赧说道：&1dquo;没想到大小姐还记得我。”

  谢开言扁了扁嘴：&1dquo;小时候就是你推我入池塘，让我落下一个颈软的毛病。”

  两人边走边谈，去了镇中唯一气派的驿馆。北理国聂宰辅派独子聂无忧出使华朝，聂无忧完成公务后，听闻汴陵名贵公子均到访青龙镇，于是对外宣称慕名追来。阿驻本是谢族子弟，因十年前参与孩童赌局，压谢开言入水，后被谢飞责罚出族。当时聂宰辅刚好带着阿照来谢族避难，提议互换小童，将阿驻带回北理。

  驿馆临海而立，受暖风熏陶，空气极清。

  聂无忧摆上一桌饭食，看着谢开言埋头痛吃，不禁说道：&1dquo;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谢开言喝完一大碗海鲜青菜粥，吁口气道：&1dquo;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聂无忧递过锦帕，示意她擦去嘴边糊糊。&1dquo;堂堂谢族族长混得如此落魄，说出去恐怕被人笑话。”

  谢开言瞪眼道：&1dquo;你敢说出去我就打断你的牙齿。”

  &1dquo;是打落牙齿。”

  聂无忧展开一把素白绢扇，用扇面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笑意暖暖的桃花眼。